第六章

相知何必旧（二）

邦子刚响过二更半，如歌换好了，一身夜间行头小心翼翼地从房门边探出半颗小脑袋。嗯，月黑风高夜，最适合掩藏行踪。因如歌不喜欢身边太多人围着她丫头们都被安排在外间守夜。这会儿两个四仰八叉倒在地板上，另一个趴在桌子上，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做美梦了吧？睡吧明天会是个好天气。蹑手蹑脚的成功跨出房门如歌松口气。施展轻功，一路直奔怡院。过了竹院接近松院时如歌收了轻功。小小的身子掩藏在枝桠后，融进细碎的投影里。低头看着松院前一对山庄护卫好气又好笑。她这位姬师兄，名叫惊雷却怕雷声，又怕黑。睡着了也要一队人陪着才安心。两年前还得要护卫们通通在院里头才睡得着。线下进步了很多，反倒成了自己的麻烦。二十多双眼睛不是没办法避开，只不过耗的时间太长，探查怡院的时间就不够了。正苦恼，冷不丁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嘴。天，这可是在树上呀！

“师妹，别挣扎。我是枫师兄。”闭着眼睛都熟悉的声音。不同的是，现在还没有那时候的冷漠和挣扎。也没有后来不可挽回的内疚和后悔。有的是满满的纯粹的关心。‘战师兄，今生，师妹定要你无愧无悔地度过余生。’如果顺从她安静下来，转回身。占峰小心翼翼的护着，当心师妹叫枝枝杈杈的刮伤了。十岁的男孩儿性子里已经显出了大男人的保护欲望。

“战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要问你，这么晚去怡院做什么？”不答反问，一副兄长训斥妹妹的派头。如歌噎住，白天选丫头的时候踩到美景脚下的土，觉得有些软的过分，似乎是空心儿的。又留心看过怡院周围的布置。表面看是个简易的八卦阵实际上，里面还套着一个精细的迷踪阵。怡院的位置正好在迷踪阵的阵眼上。她素来知道，烈明镜表面豪爽内心细腻。暗恼自己真是白生了一副聪明相。前世一直未发现怡院阵里藏阵。可，这怎么解释?！

“别去了，我跟你说。。。。。”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如歌余光瞄见父亲领着一队人提着灯笼满面担忧奔过来。当即跳起，出了什么事？刚转过一个念头烈明镜已大步来到树下，仰头望着树上的一儿一女恼怒。

“下来！”如歌刚想纵身跃下战枫先她一步“小师妹，我先爬下去，你踩着我下来。”如歌心身形一致心里打个寒战。差点露馅儿，爹爹还没教他轻功呢！就算到时候说是看其他师兄练自己学会的。他可不认为能骗过爹爹的眼力。战枫已经开始往下爬了。错身而过时与她咬耳朵。

“怡院事件在巨大的齿轮之上的。”如哥恍然大悟阵眼怎么会是死的呢！这么浅显的道理都忘了。暗拍脑门儿也开始往下爬。两脚沾地，如歌觉得地上的温度反比树上还要低。看爹爹眼中无波无澜，面颊上略带不正常的潮红。心之老人家气的不轻，自动跪到地上。还伸手扯了战枫一把。

“女儿让爹爹担心了”所以说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石如歌此时更明白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分量和意义。认错，真心诚意，不似前世每每调皮被抓包都是嘴上抹蜜，心里腹诽。战枫也跟着低头。女儿乖巧烈明镜气消了大半。

“起来回梅院再说，地上凉。枫儿也来。”梅院，六个小丫头一字排开立在厅中。烈夫人面罩寒霜，高坐上首。

“娘”清脆甜腻的一声化开冰雪消融。烈夫人起身搂女儿在怀里。因功力尚浅，折腾了大半夜，如歌冻的小脸儿红红小手微僵。

“怎么这样淘气，睡觉也不安生！”看见湛峰有吩咐身边的丫鬟把披风给枫少爷穿好。如果看见眼中新知识，夫妇俩商量好的，找到了就一起带到梅院。真好！这一世面对母亲的关心，战师兄没有拘谨也没有疏离。如哥记得很清晰。上一世爹娘对战师兄也很好。但战师兄始终记得自己只是个养子。面对母亲的关心十分规矩一板一眼的行礼。

“谢师娘。”每每这时候母亲总要难过好久。平日里他处处小心，时时谨慎，争强好胜，也只是不想让人看低了。那时候该小心谨慎的是她才对。可她却占据着原本属于师兄的宠爱，心安理得。等一切真相揭开，已是子欲养而亲不待——诲之晚矣！

容两个孩子喝了杯参茶暖暖身子。烈明镜缓和下去的脸色又严肃起来。

“你俩现在告诉我，在树上干什么？”

“练武。”言简意赅的回答。这是战枫从五岁起就养成的习惯，烈明镜知道。只是

“今天为何不在后山练?还早了一个时辰。”明显不太相信。战枫机变不足，闻言立即卡壳儿，如歌自如的接上。

“是我找湛师兄与师兄快回来了，生成也快到了，我们商量着送她什么礼物。谁知，战师兄是个死脑筋。一刻也不肯少练。”烈夫人慈母心肠，眉间流露骄傲。

“男孩儿该知道上进，也要注意身体。”

“树上是你们练功的地方?”恼怒消散，烈明镜颇无奈。战枫反应过来，师妹连借口都帮他找好了，顺杆儿爬还是会的。

“练身法和轻功树上合适。”

“嗯”烈明镜一代高手，当然知道要训练灵活性树林比平地合适。刚刚找到两个孩子时身上都微潮，脑门儿上还挂着汗渍，应是刚练完。如歌白日里就跟他提过要给玉儿备生辰礼。一切都解释通了，他没有必要草木皆兵。

“你身边儿的丫头也都太小了，不是我来，看你还不知道你根本不在房里。还是在添几个大的吧。”女人天生比男人心细。内宅交给夫人烈明镜一向很放心。只是点头表示赞同，再不多说。转头问女儿

“那你们商量出结果了吗？”如歌摇摇头，十分沮丧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商量就被您发现了。”

“找师兄商量给另一个师兄被生辰礼物，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掩藏掩瞒。歌儿为什么穿的一身黑漆漆的?不可爱喽！”再见银雪如歌，恨不能每时每刻都听到他的声音，见到他的人。今晚是第一次，听他飞扬的声音，三分酸溜溜，三分委屈，分明是来拆台的。如歌肚里大骂‘幼稚雪，你给我等着！’(怒)(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