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条的北风依旧不依不挠地拍打着白雪皑皑的大地。
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海晏裹着她仅有的毛毯,在雪地上迈力地抬着腿,跌跌撞撞地向青雀移动着。
生命的顽强真的超乎人的想象。
海晏虽然没有细看青雀身上的伤,不过根据她的出血程度来判断,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可是在这个冰天雪地里,她居然顽强地支撑到了黑夜。
海晏觉得青雀命不该绝,又或许是因为,她刚才那用力的一握,让海晏体会到了人的温度。
即便,这个温度如此冰冷。
哗喀,喀啦啦。
海晏双手紧拽着青雀的衣领,一步一步将她拖向室内,远远望去,就像拖着一具尸体。
哗哒。
她将如死尸一般的青雀扔到了火堆旁的地面上,唰唰两下撕掉她身上的衣物。
除了背上那道可以见到脊椎的刀痕,其实都只是擦伤。
算她命大。
海晏翻箱倒柜了一阵后,翻出了一瓶不知何年何月的酒精,毫不吝啬的将其全数倒入青雀的伤口。
青雀啊…
也不是为了消毒,主要是想要让青雀脱离昏迷。
青雀你是谁…
海晏是你恩人
海晏挤出一个职业假笑,抄过一块毛巾扔给青雀,让她自己擦擦血迹。
很显然,这个笑容得到了青雀的差评。
青雀真难看
确实难看。
海晏的年纪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是从小就被抓进了夜总会,要说起培训时间,那也得有五六年了。
如果她笑得好看一些,早就被纳入坐台女的行列中,而不是在冰天雪地里洗满是精液的衣服。
青雀上下打量着海晏,十分随意的粗布衣着和非常草率的马尾辫,灰扑扑的脸上还占着草灰,不修边幅的模样就像夜总会里的粗使丫鬟。
可,她却知道在发间插一朵山茶干花。
干花工艺复杂,像海晏这种等级应该是没有机会接触学习的。
青雀你装的
她装的。
她在假装自己不会笑,假装自己不懂那些动作,她不想出卖身体,她不想给人陪睡。
海晏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烤着火,在青雀看不到的地方,她冷冷地笑着,熟练的摁回眼里的泪花。
她记得那是一个艳阳天。
她的父亲送给了她一个用鲜花编织的花冠,满心欢喜的替她戴在了头上。
“走,我们去公园玩。”
“好。”
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并排走着,路过飞鸟啼鸣的山涧,踏过蝴蝶嬉戏的花丛。
“等着爸爸,爸爸去给你买冰激凌吃。”
“好。”
小女孩目送着父亲离去,随后低下头,注视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戴着花冠的模样真像一个小公主。
“你们是谁?爸爸!爸爸!”
草丛后,突然窜出来两个高大的黑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就这样被人挟持住,拖上了一辆不知通往何处的车。
她曾无数次想寻求帮助,无数次想要逃跑,又无数次被捉回。
直到有一天,她从抓她的人口中得知,她不是被拐,而是被卖。
那个花冠,也就是那个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她的父亲与夜总会的人定下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