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林95

良久之后，林沐灿才缓缓收回手，看向了老王爷，而老王爷面对她的视线，却是不由得有些闪躲，最后变成了低下头整理起了衣袖。

“父王，这就是你这段时间躲着我的原因，对吗？”视线可以躲闪，但语言不能，被老王爷这副鸵鸟般的样子气笑了的林沐灿紧紧盯着他问道。

不知为何，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王爷在听到林沐灿的问话时，竟然有了被武靖爷考问功课般的压迫感，抬头悄悄打量了一眼林沐灿的脸色后，老王爷依旧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胡说什么呢？我哪有躲着你，不过是自觉近来精力有些不济，不想让你担心罢了。”微微低头看着桌上那封被染了墨点的书信，老王爷颇有些心虚，但仍然将嘴硬到了底。

“是吗？那黎老堂主一直以来都是说只是给你调理旧伤，给你开的也都是补药，这是为什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是单纯需要补药，黎老堂主不应该看不出来，或者说，是你让黎老堂主瞒了下来，是吗？”看着嘴硬的老王爷，林沐灿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虽是质问，但话中早已没有了怒意，更多的，是懊悔和愧疚。

原本还在故意低头整理桌案的老王爷在听到哽咽声后，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关切的看向了林沐灿，在看到她已然有些红起来的眼圈后，即便身陷重围面临绝境也没有动容的老王爷不知为何有些慌张了起来，连忙伸手探向了林沐灿的头顶，却又在还有一掌距离时停了下来。

“当初你一心学医，我从未阻拦，因为我知道，你是因为目睹你母亲因病去世而受到了刺激，我还记得当时你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你大哥二哥在你门口陪了你一天一夜，第二日你出门后，便求我带你去太医署拜师。从那以后，你的院中便多了个药房，你原本不弱于你二哥的武艺，也因此而荒废了下来。”

缓缓收回没能抚上林沐灿头顶的手，老王爷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颇有些感慨的提起了她幼时的经历，说到武艺之后，老王爷似是想起了什么，原本嘴角还噙着的淡笑又再度淡去了一分。

“你跟你二哥不愧是双生兄妹，这面对问题逃避的样子如出一辙，你因此放弃学武转而学医，而你二哥则逃去了琅琊阁，不愿再学习军阵之法，而你大哥生怕我为此而对你们失望，不断旁敲侧击的安慰我，然后自己扛下了一切，飞速成长了起来。”

兄妹三人成长路途上的重大转折就在老王爷娓娓道来的话语里平静的度过，但只有亲身经历者，才知道这短短几句话中的心酸和痛楚。

被老王爷的话唤出了回忆画面的林沐灿眼眶渐渐红透，连忙抬手抹过眼角快要溢出的泪珠，当她再度看向老王爷时，面对的已不再是老王爷闪躲的视线，而是带着一抹骄傲的笑意看着她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