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是个很有趣的“恶人”。
如果说别的反派走上被世人责骂的路是为了称王称霸或者是为了手刃仇敌。那他的想法很干净而纯粹。
他想要自由,完全的自由。
所以他丢掉了所有的美誉,成为了现在那个坐在暖玉床上的无双王者。
“小东西,抬头。”他摆弄着怀里小女孩的长发。被叫做“小东西”的小女孩抬头,仍然发肿的眼眶里的黑眼珠满是怨气。“哎呀,你笑一下嘛。”“你杀了我的父母。”小东西抓住他在自己头上胡乱摸索的手,张口便咬。他没有什么反应,仍是不愠不火:“小东西,小牙齿挺尖的啊。让我看看。”说完就捏住了小东西的脸颊。成年男人的手劲迫使她松了口。“放唔,开!”小东西手脚并用在他的身上乱踢乱蹬,而他更有了玩心,捏着小东西的脸像揉面团一样挤来挤去。“哈哈哈哈”在屋外也能听见他中气十足、字正腔圆的笑声。
......
身着华服的中年女人走进自己的寝殿。最近边境又是不太平,似乎都在虎视眈眈这个年轻女人垂帘听政的国家。“哎——”女人愁思满目,习惯的按住隐隐发痛的眉心。“太后,夏明来找您了。”未等太后同意,他就大咧咧的迈进宫来:“太后娘娘万福啊。”太后颇为无语:“夏明,你这性子。”“喂,太后可只比夏明大少许,怎么总是说教夏明呢。”夏明等宫女搬来软垫后就坐在下座。
“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找哀家了。”“找您下棋。”夏明拍拍手,一位弟子端着两个精致的玉孟进了大殿。“我找人用好玉又打了一副棋子。今日我们就下棋如何?”太后知道自己就算说“不好”也没啥用,只好吩咐宫女去取棋桌来。
七月暑气已经旺盛,两人坐在殿中即使有冰也觉得有些烦躁。太后持白子思索片刻落子。夏明见事情不对:“太后娘娘,我要悔棋。”“你已经悔棋八次了,落棋——”“落棋不悔。我知道。但是今日来找太后时被奇术拦住,废了好多气力才来见到太后。”
一旁的弟子无奈的扯扯嘴角。
那是被奇术拦住了?宗主,你在一个路口反复走了七八次了诶!!你这分明就是路痴啊!!!
“行吧。那便不下了。怀玉,去取冰皮糕点来,给夏明吃。”太后看着一听说有糕点吃就难掩兴奋的夏明,不由觉得幼稚又有趣,“堂堂宗主,像个孩子似的。”“我最讨厌礼法了。活的自由自在有何不好?”夏明看着宫女收拾棋面上的黑白棋子,“说实在的,我也不爱围棋。规矩太多。”
自由自在吗?
太后想起年少时便入了宫闱,一生在宫里绽放,以后在宫里枯萎。挚爱早早离去,只剩自己和皇儿在虎狼口中挣扎......
“太后娘娘,你这冰皮玫瑰糕就是好吃。可否借给我用用。”
夏明的话唤回太后的思绪。太后看着面前的男子。
自己当时对这个男人有兴趣,不也就是因为他自由自在的性格吗?
“夏明想要,哀家便赏给你。”“不用,十六。你去学,学成回来做给我吃。”一旁的弟子“十六”表面遵旨,心里却是想要离开宗门。
......
“啊啊啊!!!”弟子十六一拳砸在面团上。
自己当时进了夏明的浑天宗是为了学到他的功法然后杀掉杀父仇人的!!!结果这个夏明生性自由放荡天天没正行,每天要求弟子们早起练基本功,本人却将近正午才从屋子里出来晒太阳!!!
“晒太阳...晒太阳!我让你晒太阳!!!”十六不停的捶打着面团咒骂着。一旁的小厨女看着他,有点担心案板会不会再碎掉。
......
在锤坏了五张案板还没有教十六学会怎么和面后,小厨娘哭着求太后娘娘放过自己和自己的最后一块案板。十六坐在墙头上,看着掩盖在薄云后面的缺月。那个方向是宗门的方向。
他有时候很不理解浑天宗。是世间少有的收留普通人、拯救苍生的宗门,却因为宗主夏明是个离经叛道的疯子而被谴责。
浑天宗和夏明一样是个奇葩。
......
十六回到宗门时,宗门里面乱成一团。听说有人袭击了宗主,宗主身中奇毒至今未醒。
夏明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是体内气脉和所用功法是世间一奇。能伤到夏明的人,一定不是一般的武者。
十六走进大殿,看见夏明正在座上。
不是...至今未醒吗?!
十六行礼,后走近夏明,才看见他身上插满银针。“滚开。”十六回头,对上少女平静的眸子。“小东西,你不是一直想杀了宗主吗?之前的几次刺杀都失败了。这次终于成功了?”小东西把过脉后依次收针:“不是我杀的。我要是杀他,一定不会给他留全尸,而且我不会用下三滥的毒。”
......
又过去两天后,夏明醒了过来。他仔细地想了五分钟是谁要杀他,但是因为对手太多,他又放弃了。
这次虽然命仍然还在,但是他的体质大不如前......还变的更懒了。
............
风云无论如何变换,这个叫做“浑天宗”的宗门仍然没变。宗主夏明成为了武者中的巅峰,成为万人之上的绝世强者。
“大人,您今晚还是不想休息吗?”坐在榻上的男人看着门口的鸨婆。“咳咳,用不着。你也尽早去休息。”夏明等老鸨离开后,躺回榻上。喉间瘙痒难耐,他忍不住一直咳嗽。在昏昏沉沉即将睡下时,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走到自己榻前。那双纤纤玉手,将他的头抬起放在腿上。他没有睁开眼睛,慢慢说着:“是怎么认识你这个年轻时名震京城的漂亮鸨婆来着?哦对,我在迷路的时候踩了你的花......你追着骂我。我记得那是一个庙会,那时候太后娘娘已是古稀之年,她的皇帝儿子是个明君。百姓安居富足......怎么想到这里了。她和我时常出来逛庙会......我在那个庙会遇到了你,然后还见到了小东西。她也老了。她一辈子也没有杀掉我,哈哈哈。十六也早就死掉了。我也快死掉了是吧。”
一滴冰凉的泪珠落在他的鼻梁上,随后滑落顺着他的脸颊滑动。
“人的生死......都是常情了。没有人能够长生不老。我一辈子就是这样的年轻模样,但是一直也在老不是吗?”他记得她哭起来很凄美,想睁眼来看看,但眼皮发重,他睁不开。
他想起了小时候,想起来自己被称作“离经叛道”的时候。天生奇脉吗?
“大人,您是最自由的鸟儿。”“不,我现在还不是最自由的。”他想起什么想说,但是最后说了一句。
“给我唱首曲子怎么样。要很开心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