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钰走后,段池清就不吃了,白森见妈妈不吃了,她也不吃了。
段池清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笑她,但更多的是心酸,因为她以后再也见不到女儿了,她活不长了,她很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在吃点吧森森,等一会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啊?”段池清的话里带一点哄的意味。
“好啊,那妈妈也会去吗?”
“会的,但妈妈告诉你的是,到那里得听爸爸的话知道吗?不要惹爸爸心烦”
“知道啦妈妈”
白森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一脸的天真无邪。
段池清吃完,碗也没洗,带着白森出了门。
她从地下室里推上来了一辆电瓶车,是白色的,前面有个篮筐,后面还有个座椅,一看就是给白森的配的。
白森伸出双手,段池清便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把手伸到白森的腋下,抱她到后面的座椅上。
等她乖乖坐好,段池清把自己脖子上的一条褐色的围巾围到了白森的脖子上,白森脖子的小,看起来都把她整个小脑袋遮住了。
段池清腿一跨,坐到前面的椅子上面,戴上一个粉色的头盔,随后她们就出发了。
段池清多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在慢一点,最好能停在这一时刻。
没有哪个妈妈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她是母亲,她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自己的女儿,给她未来最好的生活。
她似乎想到什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虽然是笑,但眼底的失望一清二楚。她大把的青春为了一个男人而打了水漂,不值得啊……
差一点她就是最年轻的著名摄影师了,就一点点……后悔啊……怎么可能不后悔啊……
段池清……原本不是她的名字,她曾经的名字叫……倪倩,很好听吧?阿倩阿倩,是美丽的意思,当时的她的确很漂亮,可当时她就喜欢白新,其他人都入不了她的眼睛。
她还记得白新的妈妈说她的名字不好听,如果想嫁给他,必须改名字,他妈妈给她选了如此朴素的名字,她也毫不犹豫的改了。
可换回来了什么呢?美丽没有了,姣好的身材也没有了,如今的她甚至连工作都找不到……
可白新呢,玩玩这个,明天在搞出来个绯闻,叫她如何不恨?她不是圣人,她只是个普通人,她恨,可那也无所谓了,放过他也放过她自己。
电瓶车在一处高档小区停了下来,一看就很气派,就知道是有钱人住的小区,当然,它还有个十分接地气的名字--雅安湾。
段池清刚想进去,就被保安拦住了,看了她片刻,有些不耐烦的说。
“你找谁啊?”
“一个叫白新的,是住在这里吗?”
那个保安更加不悦了,连语气都透露着不耐烦。
“你今天是第八个来找他的,行了,去吧”
话落,在她面前的铁门缓缓打开,段池清骑着电瓶车往里开。
在一幢带着一丝欧式风格的建筑停住了,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可如今住在里面的是她的丈夫。
回想起白新对她说的话,她心更冷了。把电瓶车挺好后,把白森从车后座抱下来。
然后,牵起白森的手一起走到大门前,抬手,摁响了门铃。
然后,门开了。
打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妖娆的红唇,魅惑的眼神,哪个男人不为之心动?
想到着,段池清也没扭捏。
“你好,我找白新。”
女人随之微微一怔,但终究也没说什么,朝着厨房喊了声,“老公,有人找”
段池清听到这声老公愣住了,说不爱了是假的,段池清感受到她手上传来了一丝暖意,是白森把脸贴在了她的手背上,抬头看着她。
段池清无奈的朝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白新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段池清一抬头就看见他了,两个人隔着说远又不远的距离对视着。
段池清呆住了,因为白新从不会做饭,不,准确来说,他会做饭,只是不会为她做饭,在他们结婚的那段日子里,他朝九晚五,都是段池清坐好饭在家等他。
白新快步走过去,搂着站在他旁边的女人。
“你……”你了半天,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他们之间似乎只剩下了白森这一个话题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段池清勾出了一丝笑容,笑的很牵强,也很苦涩。
“森森,去爸爸那你吧,妈妈过段时间来看你,这段时间好好听爸爸的话”段池清蹲下去,看着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儿。
白森听见妈妈发话了,也没在说什么,点了点头。
段池清松开了手,女孩儿缓步朝白新走去。
白新蹲下身子,朝她张开双手,白森跑过去和他撞了个满怀。
段池清看见这副情形,张了张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后才挤出去几个字。
“再见。”
说完,转头就走。段池清感觉脸颊有些冷,摸了摸,原来她哭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的泪。
她怎么就记不住教训呢,看见他和另一个女人那么恩爱,还是控制不住的嫉妒,但都无所谓了,他爱和谁就和谁吧。
既然他也有了新的家庭,那她也要向前看不是吗?没有人可以一直站在原地。
段池清回到家后,先去了厨房把碗洗干净,随后看向了满是回忆的房子,每一帧都是于他的回忆。
她拿出手机,打开电话,播了一个电话放在耳边。
“喂,池清,怎么了?”赵颜兰的声音洋溢着喜悦。
段池清想和她聊聊,但不想打扰到她这种阖家欢乐的时候。
“没事”
随后,挂断了电话,段池清蹲在地上,大声的哭了出来,越哭越用力,甚至哭到肩膀颤抖。
白森再次见到段池清是在火葬场,白新带她来的,来之前她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现在她似乎懂了。
她妈妈走了,胃癌晚期抢救无效死亡。
白森没什么反应,表情很平淡,似乎已经在一瞬间就接受了这件事。
看着工作人员把妈妈的骨灰捧到她父亲面前,她还是毫无表情,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半夜,白森就发起了高烧,烧得很厉害 已经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
白新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床边,烧一退下去就要发出来,反反复复。
白新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烧的不成样子的女孩儿,回想起了医生说的话。
医生说,“这恐怕是心病,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样吧,我开点退烧药回去吃,不行在来医院。”
白森在他面前张了张嘴,声音极轻,白新凑过去,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妈妈……我好想你……”
他听见了,很清楚,但不可置信。他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原来她比谁都清楚。
最爱她的妈妈走了,没有人会像段池清如此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