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霞很红,像是太阳被杀死,血流满了天空,没有一只鸟略过天空,像是默哀。人们在红色的天空下有秩序地走着,也没注意自己身边的一滩红水——仿佛只是红色的雨水下到地下了而已——虽说这里从没下过雨。
一个人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要不是面部如此扭曲,他真的会认为那个人只是睡着了,血液肆无忌惮的蔓延着,白色的东西刺出身体。这是常态。旁边的人几乎都不会回头看一眼,这也是常态。甚至不会有人惋惜地说一句:“现在的孩子太脆弱了。”
男生垂眼,瞳孔里尽是殷红,手里的手机嘟嘟的响着,过了会儿又自动没声了,他转头看了看手机,迎接他的却是“滴——”的一声,与“手机电量耗尽,将在30秒内关机。”在关机前,映入眼帘的只有通话记录——至少打了十多次的120。
他认为自己太傻了,傻到只能说出一句答案已经显而易见的话:“你没事吧……”
仍是那片森林吧。她想。斑驳的光点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随意的落在她黄色的发丝上,映衬得暗处更加模糊不清。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奋力的向森林深处跑去。顾不上这么多了!她的声音在脑海里撕心裂肺的大喊。深深浅浅的泥潭被她本能性的让开,只是不知从哪儿伸出的树枝刮伤了脚踝,她“咝……”了一声,没时间停下了。泥土与血混合着,包裹着她原本干净的脚。
不知跑了多远,又跑了多久,鸟鸣声从前面不远处传来,带着悲哀,是人类可以感受得到的,不会愚蠢的赋予他们快乐的情绪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喘着气,扶着树一步挨着一步向前走。脚不小心踩进了近在咫尺的一个水潭里,透明的池水顿时被泥土染成褐色。
她小心地拨开藤蔓,鸟鸣声的源头似乎就是在这幕布般的绿色后面。只见,阳光下,一个少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金色的长发泛着光,垂在耳边与肩上。双手轻轻捂在胸口上,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若不是亲眼见到,她是不会相信那维妙维肖的鸣叫是从现在看到的少女口中传出来的,还有更不敢相信的——背后伸出来的比少女本身还要大的白色鸟翼,正在和着唱出的音节挥动。
少女面前的池塘倒映着少女的影子,以及仿佛化为液体的阳光,在里面肆意的游动。
很美好的场面,本来应该看多少次都不会腻的呢。
可是有光明,自然有黑暗,并且两者能相融,很可悲,又似乎很正常。
一只真正的鸟从对面的森林里飞出来,本来以为只是在深处的黑暗里看不清这只鸟的花纹,直到它飞到阳光里,明亮的阳光刺不破它黑的不含杂质的羽毛。
“恶魔!”这是她对那只黑鸟的称呼。
接下来的事情与她以往经历过的一模一样:光,一瞬间熄灭了。她听见那声如哀歌的鸟鸣 ,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四处皆为黑暗,除了……
那道银光一闪。
鸟鸣声戛然而止,她摸到了身边带水的羽毛。
“轮到你了。”
尖利又优雅的声音回荡在她背后,似乎在笑。
跑!它看不见我!她求生的欲望将恐惧压于下风,挣扎的爬起来,那声音的动作似乎更快。
“跑得掉,跑得掉,”声音带着虚伪的赞许,“不过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她又看到了冰冷的寒光……
“哈……”聂靖怡从宿舍上铺醒来,冷汗又出了一身。
从暑假开始,她就一直在做同一个梦,她隐约记得上一个不同的梦是梦见自己在考试,结果醒来还真是在考试的“危急”梦境。
她回头看看睡在自己对面的舍友穆曦,幸好她还没醒。
她回想着每一次进入这个梦境时,自己所采用的对策:什么先上一步,把鸟捉住;直接去提醒;或者带个手电筒(她想起来上次自己举着一个手电筒睡觉时,穆曦看她的奇怪眼神,结果进入梦中后发现不能用,气得直接把手电筒扔了,醒来后发现穆曦一脸怨恨地瞪着她。)。这次本来想带把小刀的,在穆曦威胁她要告诉宿管阿姨后便也放弃了。
聂靖怡打开手机,屏保是一个在网上寻找到的紫色星空图,上面白色的数字告诉她,现在是7点07分,与每次醒来的时间都一样。
“叮咚!”一声十分响亮的消息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她连忙捂住扬声器,转头看着穆曦,对床的穆曦估计也是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这个声音,转过身继续睡了。
聂靖怡这时才敢再把手机屏幕点亮,看着发过来的取件码,终于松了口气,爬下床到楼下拿快递去了。
从离开到回到楼上,一共不到十分钟,推开门时,聂靖怡却已经看到穆曦穿着日常服坐在上铺的床上,根据她面朝着门的方向,估计是在等她。
“我今天早上还能安稳的坐在床上,真是福气。”穆曦的话语里带着不善。
“哈哈……”聂靖怡将快递放在桌子上,又假装在桌子上找她的樱桃皮筋,她明白,穆曦是在暗示她昨天晚上想拿刀睡觉的事。
“这快递又是什么?刻刀?还是什么迷情毒药?”
“拜托,这快递是你的。”聂靖怡尴尬的笑着,“我记得你没有查出过被害妄想症。”
空气凝固住了,她看见穆曦的眼神从他身上移到了快递上
“得,我也装不下去了,”穆曦恢复了那副似乎一直在笑的脸,“啧啧啧……我拿你的号买啥了?”
她跳下床,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专门用来开快递的美工刀,刮开透明的胶带——是一蓝一紫两个荧光棒。显然穆曦的兴趣都在荧光棒上,而聂靖怡却在看硬纸板上那彩打的图片与有些模糊的汉字。
姓名:苏梓柠
性别:女
年龄:16
LR:中国结
MD:A抑—T
走失地点:MDY市附属学校的路上
电话号码:197……
电话号码很模糊,看不清楚了,聂靖怡便看向了那张彩打的图片。
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忍不住想,棕色的长发披在肩上,两个用青色发带扎起的丸子头,以及一身素色的长袍,拍摄照片时她似乎在写字。但更好看的是眼睛——她不是异瞳,眼睛却也有两个颜色,绿色跟棕色共存在一只眼睛里,融洽的相当合适,也跟那身长袍很搭。
“这女孩子挺好看啊,可惜走丢了。”穆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A抑—T很不错。”
“MDY市附属学校?传说有很多学生在那失踪的学校?”聂靖怡的视线移开图片,看向失踪地点。
“应该是吧,不过别想那么多了。”穆曦将硬纸板盒扔到旁边,“你最近状态不太对呀,C乐就得有C乐的样子。”
难道要问我发生了什么?聂靖怡下意识的想退后。最近她的样子是不对,黑眼圈很重,每天都有点浑浑噩噩的,甚至一看到黑鸟就怕,让人怎么看也最多只是一个T。
“所以你看我买到了什么!”穆曦一脸激动的将两张票从背后抽了出来,“羽星!羽星的演唱会!”
羽星。原名沈安慕。应援色蓝紫。因为一首《Wanted》而成名的双重人格歌手,两个人格的两种风格截然不同,所以歌迷们也分成了两派,不过据她所知,穆曦是“只要是羽星的歌,我都喜欢。”
“所以激动吗?!高兴吗?!就在这周六!”穆曦凑她面前。
“激动。”聂靖怡敷衍的话都没盖住穆曦的热情。
“这次一定要给她送花!要向她要签名!”穆曦兴奋的计划着与羽星相见时的情形,简直有点走火入魔。
——————
先更一章
2600字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