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云棠这张熟悉的脸,池茉憋憋嘴,没好气道,“你瞒了我什么?”
云棠抬手帮她顺了顺额前的碎发,笑道,“没什么大事儿,看你发丝蓬乱的样子,今日你着急了吧。”
话落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不是要去地牢看李盈盈吗?再不去,天该黑了。”
“谁着急了!”池茉一甩衣袖,气愤的朝院门走去。
云棠扶额,无奈的跟上。
池茉一扭头,瞪着他道,“别跟来!我抓个小厮带我去地牢就可以了!”
话落瞟了一眼青月,挑眉道,“你!还不跟上!”
青月一哆嗦,立刻抬步跟了上来。
云棠愣在了原地,发这么大的火,是自己又惹她了?
“世子,您为何不告诉池小姐……”随风低头轻声说道。
云棠眉眼一沉,打断他,“告诉她什么?告诉她陛下有意为本世子和公主赐婚?还是告诉她,皇帝在有意试探云家?
“世子,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随风缩了缩脖子道。
“行了,本世子自有打算,你且嘴严一点,退下吧!”云棠摆摆手。
刚走两步又扭头,立刻喊道,“等等!你去地牢门口盯着!以防有人劫地牢!”
随风应是立刻闪没了身影。
地牢常年不见天日,里面的味道十分古怪,有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干涸的血的气味,光线极其昏暗,只有走道两边挂着两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光线下照射出一张苍白的脸。
听见一阵清浅的脚步声传来,李盈盈立刻缩在墙角,警惕的问,“谁!”
青月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红衣女子,除了发丝有些凌乱之外,穿戴还是很整齐的,对池茉开口道,“小姐,她精神好得很!看来世子并未苛待她!”
池茉点点头,脱下面纱,一张清丽绝伦的容颜露显露无疑,李盈盈猛地一惊,连两侧燃烧的油灯,都惊得似乎更亮了……
望着池茉一步步走近,李盈盈瞪着眼睛,瞳孔放大,问道,“你……你是池茉?”
池茉看着她恐惧的样子,笑了一声,“不错!”
青月开口道,“小姐,她果然认得你!”
李盈盈闻言心虚的低下头,抱着膝盖不语。
青月打开了铁栅栏,池茉走了进来,看着她轻声道,“李姑娘,你可后悔?”
憋了半晌,李盈盈抬头望着池茉,吐出三个字,“不后悔!”
“你果然喜欢云棠至此,哪怕是死在他手上吗?”
池茉没有猜错,她的确喜欢云棠。
李盈盈见心思被拆穿,忽然淡定道,“我对世子,比喜欢要深得太多了,池小姐还没爱过人吧?等有朝一日,你爱上了谁人,你就会发现,如果不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死在自己心爱之人手上也是幸事儿!”
池茉微怔,眼神忽然有些飘忽……爱?爱是什么?十岁那年,池家遭人陷害,爹娘惨死,自己的心里就只有报仇雪恨了……
李盈盈爱云棠,爱到甘愿去死的地步,这种爱太沉重……,起码池茉暂时是不能理解的。
池茉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他不爱你,你值得吗?”
李盈盈忽然站了起来,眸光坚定,“我甘愿。”
池茉叹了一口气,云棠到底是什么天降妖孽啊,前有潘雨晴,后有李盈盈,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被他祸害……
瞧着池茉的神情,李盈盈表情凄凉道,“我原也是官家小姐,我爹宠妾灭妻,我十岁时,那小妾联合我爹,将我娘活活逼死,大雪之夜他们还将我生生赶了出了家门,我哭啊,求啊,额头磕破流血,他们当作没看见。后来,我饿昏在了白雀寺,碰上来寺庙的祈福的秋姨,将我带回了旖旎阁……承蒙她教养,成为了花魁娘子。”
说着说着,李盈盈的眼眸流下了一行清泪。
池茉开口接过话道,“来旖旎阁的第一年,你被阁中姐妹欺压排挤,被老鸨逼迫卖身,碰上了刚好过去巡查的云棠,那时他才十二岁,是他帮你解了围,从此定下了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后来你无意发现云棠就是云府世子。”
李盈盈此时有些听不下去,双手捧着脸,情绪不受控制的大哭了起来。
池茉见状也不安慰,继续道,“从那以后,你对他心生好感,碍于自己的舞姬身份,不便上门寻人,只好日夜翘首以盼,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他却记不得你!十三岁那年,云棠在阁中议事,误落了一串手珠在你房间,你便以为他对你有情,就一发不可收拾的付出了自己的情感……”
“别说了!别说了!”李盈盈忽然双手挥了一下,深深的哭了起来,妆容被泪水打湿,脏污了惨白的脸,看着渗人,活像一个红衣女鬼。
池茉着实也吓了一跳,凉凉道,“我不说也可以!你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
李盈盈依然大哭,断断续续声音传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个黑衣人夜里来找我,要我同他合作,出卖旖旎阁消息,后又让我藏了宝瓶,说世子定会来找我,届时他会助我得到世子。”
池茉惊讶,“为何藏了宝瓶,云棠就会来找你?”
“宝瓶是云家祖上之物,世子没有让其丢失的道理。”李盈盈哭得连身子都轻颤了起来,缓了口气,继续道,“我原也是不信的,就暗中查了许多古籍,遍访京城鉴定师,才发现,我手里的琉璃宝瓶是赝品,真正的宝瓶早已被调包。假的宝瓶打造时融入了合欢引,用它装水让心爱之人服下,就能成好事了……”
池茉脸色突然黑了,沉声道,“合欢引?那可是强力催情药,天玺早就失传了,你被他利用了!”话落又补充道,“真的琉璃瓶在哪?”
李盈盈忽然哭声小了,使劲儿摇头,“我不知道真的在哪,他就算是利用我,可我别无选择,我若不从,他就杀了我那个便宜爹,刨了我娘的坟。”
“果然够狠,诛人诛心!”池茉眉目严肃,”沉声道,“你可记得那黑衣人长什么样?可能画下来?”
李盈盈点头,青月让牢头儿拿来画纸和笔,李盈盈一笔一画的勾勒了出来,左臂镂空的袖子下面画了一个藏着的图案,最后画眼睛……
突然,池茉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迅速拉开李盈盈!
一支利镖从采光窗飞了进来,刺进了李盈盈后背心口一寸处!李盈盈向地上栽去……
池茉蹲下身,立刻撕开她的外袍,手起刀刃出,鲜血止不住的冒了出来,红得刺眼,已分不清是衣袍的颜色还是血的颜色,还好自己在灵樱山学了些医术防身。
“快,止血散!”池茉急道。
青月快速递给她,池茉也神速的给李盈盈止了血,撕了自己的裙摆,给她包扎了伤口。
此时李盈盈已经昏厥不省人事。
池茉蹙眉对青月道,“让零星零雨将她送去西郊别院。”
青月不解,不情愿的问道,“小姐,您为何要救她?”
池茉不想解释,嘴里吐出两个字,“照做!”
害 ~ 这个祖宗,对人好的时候,犹如九天菩萨下凡,对人不好的时候,就像地狱索命阎罗。
青月闻言怕死的立刻出了地牢,发现已经是午夜了,立刻飞上了树枝,暗哨喊来了零星零雨,二人立刻背了人往西郊别院去了。
池茉终于松了一口气,眼睛定定的望了一眼采光窗,又低头看了一眼李盈盈中镖的位置,蹲地捡起了那副渗有血迹的画卷,和那枚被血染红的飞镖,用帕子包了起来,递给了青月,“收好!”
一盏茶后,抬步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牢。
天玺的京城,虽然快五月的天气,但还是让人冷得哆嗦,池茉望着漆黑的夜空,吸了一口气,又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似乎要把所有浑浊都吐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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