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距离上次那场族会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柏天依然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她仅剩的一个孩子——她的女儿小槐，也只能暂时交给还有一些奶水的洞斑抚养。

栀光也很替自己的妹妹感到悲哀，但是她现在的关注点更在暮火和鹰爪身上。

本来她是很少关注族里的师徒关系的，但是自从上次的族会发现异常后，她就一直在暗暗关注那对奇怪的师徒。

他们表面上其实和其他的师徒没有什么两样，但栀光通过仔细观察，发现了暮火各种奇怪的行为。

暮火和其他老师一样，都经常带着自己的学徒外出训练与狩猎。但不同的是，暮火从来都只会让鹰爪去抓成双成对类似伴侣的猎物。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必须抓双份猎物回去。否则，暮火是绝对不可能让鹰爪吃上猎物的。

除此之外，栀光还发现暮火几乎从不给鹰爪授课关于捕猎的技巧，每次训练都是战斗训练。

暮火一直是一位优秀的武士，然而她在战斗训练中却对自己的学徒毫不留情。令栀光惊讶的是，暮火足够聪明，竟能够不露痕迹地抓伤鹰爪，却都在并不明显的地方，不容易注意到。加上鹰爪从小父母双亡，在族里几乎没有至亲，也饱受同窝手足的欺负，性格很奇怪，在族里没什么朋友。虽然前不久自小欺负鹰爪的同胞哥哥因意外死去，但这并不能使鹰爪感到半点抚慰。

这也难怪暮火对他做的所有的事情族猫们至今都不知道。

凌晨时分，栀光缓缓溜出自己的巢穴，快速朝着学徒巢穴冲去。

由于鹰爪哥哥的去世，现在学徒巢穴只剩鹰爪一个了，所以栀光丝毫不用担心被其他学徒发现。

“鹰爪！”栀光伏在学徒巢穴外，朝里面低声喊道。

巢穴内没有任何动静，栀光只得再喊了几声。终于，她听见鹰爪起身的声音。

“暮火……是你吗？”这位学徒的声音显得紧张又谨慎。

“我是栀光。”母猫轻声答道。

她清晰地听见了学徒往后退步的声音，急忙说:“我是来找你谈话的。”

“找我？谈话？”当她听到学徒将信将疑的声音时，她干脆一溜烟儿钻进巢穴。巢穴内很阴暗，这也使栀光白色的皮毛格外明显。

“你真的是栀光！”鹰爪明显松了一口气，“您找我？”他微微低下头，一副尊敬模样。

栀光使了个手势，示意学徒安静，然后轻声说:“我找你有事要问，保持安静。”

鹰爪听话地点点头，疑惑地问道:“您在这时候找我问话？”

母猫瞪了他一眼，接着问:“上次真的是你在育婴室放置了那个带刺的窝铺？”

惊慌从鹰爪眼中一闪而过，但目光锐利的栀光依然捕捉到了那个眼神。

“是我……”鹰爪不安地低下头，小声说。

栀光缓慢地逼近他，轻轻地问:“真的吗？你确定是你吗？”她的语气柔中带刚。

鹰爪被她突如其来的语气吓得不轻，声音颤抖地答道:“真的……是我……”

栀光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年轻学徒。她这样冰冷地逼问他并非没有证据。

从她开始密切关注暮火和鹰爪后，她就已经对暮火的心理与做事风格产生了担忧。鹰爪是个听话的孩子，身边却没有任何至亲或者同伴，而这恰好成了暮火控制住他的最好切入点。

再加上栀光直到现在还记得暮火曾经也爱过凝空，尽管他后来选择了与柏天做伴侣，她依然爱着凝空。在柏天怀孕之前，暮火多次有意刁难柏天，但那时凝空却总是可以护着柏天。

在凝空死后，除了柏天，最伤心的就是暮火。柏天怀着幼崽时，暮火没有一次给过她好脸色。即使后来小槐和小空出生了，暮火对柏天的仇恨也一点没有减少。

那只从始至终爱着凝空的母猫恨柏天，仅仅因为她认为正是柏天的存在，阻止了她和凝空成为伴侣。

所以，栀光一直觉得往育婴室小空的巢穴内放刺绝非偶然，也许就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鹰爪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学徒，如果真的是暮火指使他这么做的，那就是合情合理的了。

尽管目前没有很明确的线索指向暮火，但栀光坚信想要害死小空的猫绝不是鹰爪，而是一直以来憎恨柏天的暮火。

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并非那么容易的事。但是，如果能让鹰爪亲口承认，那么剩下的就并不难了。

现在，看着鹰爪慌张又失措的样子，栀光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告诉我实话。”栀光低声咆哮道。

鹰爪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副族长，刚想张口，又立刻闭上了。

栀光警觉地竖起耳朵。有脚步声！她惊出一身冷汗，接着迅速转过头紧紧盯住巢穴入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