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梁然很早逛完回了家，程骁回来的那会儿正在看电视上的网球比赛。

“回来了。”梁然打过招呼继续盯着屏幕上焦灼的赛局，没有注意程骁显然是带了心事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她身边，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突然神情认真的问：“我们要不要试试？”

梁然下意识“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一瞬间注意力从电视上的德约科维奇移到了身边的青年身上：“啊？”

“我是说，”程骁将语气刻意放的柔软，耐心的解释这个简单的句子，“我们要不要试试谈恋爱？”

在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梁然反应过来，认真的问道：“为什么？”

程骁显然是准备好了答案，他说：“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你，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但是管中窥豹的这一点我已经开始感兴趣了，我猜我大概会喜欢上你。”

啪的一声，遥控器从梁然手里掉到地上，碰到梁然的脚之后飞进沙发底下，梁然手忙脚乱蹲下去捡，遥控器飞的很深，她一时半会儿没捡起来，就这一会儿的间隙无数纷繁杂乱的念头在她脑子里纠结缠绕着，扯不开，停不下。

她想过都在空窗期的两个人假戏真做的可能，但那种可能大概是建立在习惯和权衡之上，大概是相处惯了，懒得去适应新的人了，眼前人各方面也都还不错，是身边人中综合得分最高的了，就这么顺水推舟一直生活下去算了，感情可以在习惯以后慢慢萌生。她没料到过这种走势，像是电视剧里的先婚后爱和同居剧情，男主很快爱上女主并开始撩动女主的心弦，啊不对，这这么说来也不像，程骁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喜欢上她。

终于是捞出来了，遥控器上沾了些灰尘，她抽出一张湿巾擦擦手又擦擦遥控器，尽量拖延时间，然而程骁不给她这个机会，他从她手里抽出那个拖延了将近五分钟的罪魁祸首，示意她可以说话了。

梁然在三再三思索后开口：“我以对你我都负责的态度，觉得我们还是再等等吧。我并不是一个高傲的人，也不擅长说谎，我知道我们之间大概是有一点悸动的，但是达到让我心动还有一些距离，我也不能保证一定会喜欢你，虽然很多人都劝说我爱情不一定从喜欢开始，但我选择再等等。”

程骁直视着梁然的眼睛，深邃的黑眸反映着吊灯分散的光，眸子里他自己的影子清楚的告诉他：我对你没有足够的心动。他轻叹，有点怅然若失又有点说不出的愉悦，他双手撑在沙发上向后仰，肩膀耸起，竟然是莫名的放松，好，他说，我再等等。

程骁出生于一个无论物质还是精神都称得上富裕的家庭，因而父母的开明使得程骁在过去的时光里放养心灵，他从来都是自由自在到有些无牵无挂的人，对他来说，爱情很多时候是生活的调剂，是人生的重要经历，他认真对待从小到大的每一个女朋友，更像是在认真的玩一场又一场游戏，建一座桥，到对方的岸边看看对方视角的风光之后道别，再见了我要赶路了，接下来的路我更希望一个人走。从小到大的优越成绩和外表让他在这些游戏中无一败绩，直到今天。当然，并不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拒绝，只不过那些拒绝多数是游戏中的角逐或是拒绝加入游戏，而梁然的拒绝却使他醍醐灌顶，她对他说我的爱情纯洁无暇，你确定要来沾染它吗？她压根不在游戏里，她无比认真的对待这种在现代社会有些糜烂变质的感情，她是游戏里的一个bug。

在那一刻他退缩了，他怀疑自己能否负担起干净到易碎的感情，这座完美到在阳光下虚幻的玻璃桥晶莹剔透的闪着光，有股致命的吸引力使他向这座桥靠近，可是他却驻足悬崖边怀疑自己是否足够干净去踏上这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