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的转机出现在周末的早晨,是一个难得的不用上课的好日子,梁然虽然醒了也没起,在床上躺着刷视频,直到听见有人敲门。世纪好室友程骁开了门似乎还给人道谢,梁然逐渐升起好奇心,于是开门就看到程骁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看一本册子一边跟不知道谁通电话,语气中透露着高兴和祝福。册子正红的外壳很喜庆,是一本婚礼请柬,欧式风格的请柬精致又不失喜庆,封面照片上新郎帅气新娘美丽,俨然一对璧人。
“你小子放心好了,我肯定到,把你那些黑历史跟新娘的哥哥详细讲讲。“看到梁然从房间出来 ,程骁一边笑着跟电话那头的人讲话一边冲她招手示意她来沙发上坐,“好了你走吧,不浪费你跟老婆卿卿我我的时间了 。”
挂掉电话的程骁仍然很高兴,有些上扬的嘴角和弯起的眼睛将他的情绪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他在洒满阳光的上午九点钟的客厅里明朗又温柔。
“我朋友的婚礼请柬。”梁然在他身边坐下,程骁把请柬递给她让她仔细看。
请柬是牛皮纸的材质,可见下足了心思,精致的设计和完美的照片、昂贵的酒店和伴手礼足以看出这对新人的结合完全基于爱情,达到婚姻,与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形成强烈对比。
梁然头也不抬的继续翻那本没几页的请柬:“上次看到这么精致的请柬还是乔静的婚礼。”
“嗯,大鱼确实对他跟乔静的婚礼下足了心思。”程骁一边咽下一口水,目光又移到屏幕上的球赛,此时阿根廷客场领先。
“他俩确实很合适。”梁然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一边手机上交代着今天新患者的医嘱。
“不止合适,大鱼真的很喜欢乔静。乔静是他第一个主动介绍给我们兄弟几个的女朋友,之前的都是我们问出来的或者碰到的。”赛局逐渐进入僵持状态,程骁头也不转,直愣愣的盯着电视,嘴里说着梁然觉得他可能不知道内容的话。
“主动介绍就是最喜欢吗?难道不是因为最合适所以要结婚?”梁然低头打字,小声自言自语。
“不是。”意料之外的,程骁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并且移开了钉死在屏幕上的视线转头来看她:“大鱼真的最喜欢乔静,跟乔静结婚也不是因为最合适而已。”此时阿根廷进了关键一球,背景音全是球迷胜利的呼喊。程骁把电视音量降低,转头来看她,眼神执着坚定:“大鱼真的很爱乔静的,如果你不相信他说的话,那他做的事你总该相信吧?大鱼曾经为了乔静自愿让出自己的股份。”
“嗯?怎么回事?乔静没跟我说过。”梁然明显愣住,打字的手也停了下来。
“说起来很俗气,大鱼家公司的一个股东希望大鱼能跟他们家大小姐联姻,但是大鱼铁了心要娶乔静,所以只能让出自己的股份去哄那一家的股东。这件事之后大鱼在公司的地位也收到了威胁,后来连续两年拼了命才挣回来原来的股份,然后立刻就跟乔静求婚了。”
梁然一时说不出话,只愣愣的盯着手机屏幕。程骁看她一眼,又继续盯电视上显然已经分出胜负的球赛:“这些他也没有告诉我,是我跟别人合作的时候听说的。”
梁然沉默须臾,而后叹了口气:“乔静真是找到了一段好姻缘,但是现实还是跟原本的设想大相径庭。”颇有些感叹世事无常的意味。
“嗯?怎么说?”比赛结束,胜出的队伍将主将高举过头顶,欢呼庆祝的声音从电视音孔中传出,响彻整个客厅。
“谁还没个轰轰烈烈的过去了。”梁然先是瘪瘪嘴,觉得把别人的往事说给另外的人听不太好,但是转念又一想,过去的都过去了,遮遮掩掩的反而徒增嫌疑,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于是大致把乔静和陈明晟的故事简略的讲给程骁听。“前一段太深刻了,我总觉得要是他们还在一起的话会更好,毕竟是足够的吸引和爱情导向的婚姻,而不是很合适所以结婚了。”
“就算没有异地他们还是会分开的。”此时球赛的电视转播早已结束,浓汤宝的广告尴尬又好笑,程骁把电视静音,转身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对梁然,此时正值午后时分,橘色的阳光柔和,从宽敞的落地窗降落在大块的白色瓷砖上,夏末秋初的恬静氤氲整个客厅,梁然凌乱的发丝在阳光里虚化,整个人被包裹在虚幻的光边中,美的不真实。“本质是前任的自私和自卑导致了他们的关系破灭,即使没有现实因素,也会有其他事情诱发他们的矛盾,矛盾一直存在,不过是早晚而已。而且大鱼跟乔静的婚姻也不是‘合适所以结婚了’,婚姻本来就是利益的结合体,利益切合才会稳定,这个利益包括了情绪价值,也就是说包括了爱情,这也是婚姻的一部分。大鱼不是一个百分百的商人,他不会为了纯粹的物质利益选择跟另一个人携手一生,乔静我不了解,但是从初步认知看来也是个真性情的人,所以我认为大鱼和乔静的婚姻并不是单纯的合适,他们感情深厚。”
梁然默然,咬了咬嘴唇,她衷心的为乔静迈进一段良缘感到高兴竟然是在好朋友的婚礼结束后一个月的时候,不过不要紧,她低头就顺手给乔静发去了微信告诉她那个男人为她做过的感天动地的事迹。
“很多时候我都很佩服乔静,”梁然放下手机,褪掉拖鞋盘起腿,“这么多年的感情说分手就分手,遇到对的人说结婚就结婚,毫不拖泥带水,尤其是决定结婚,如果是我,我想我大概不敢,因为婚姻真的需要鼓足了勇气,毕竟稍不注意就是满地鸡毛,两个人都很痛苦又无法挣脱。”
“是不是女孩子都这么想,好像结了婚就被锁住了一辈子一样。只要没有孩子,没有共同需要负责的东西,结了婚不合适可以离婚,为什么要害怕它会变成牢笼呢?”程骁不以为意。
梁然皱起了眉头,连自己音量抬高一些了都没注意:“这么说太随便了吧,对待婚姻还是要跟谈恋爱不一样的,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并不是离婚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
然而程骁显然并没有很注意的听她说了什么醒世恒言,他的注意力又被那一阵独属于球迷的雀跃欢呼引导了荧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