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那一刻心里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似乎发现了某种真相，可这真相的确让我有些无法接
所.....以许嘉亦所做的一切，甚至不惜抛开面子去做男模，都是为了这个大他十几岁的，毫无血缘关系的中年女人吗?
我忍不住多想
所以，我一天一万的“包养费”，也是用来给她治病了吧
那一刻，心底酸酸涩涩，说不出滋味
病房门口
由于着急，许嘉亦没有关门，我站在离病房门口两步远的地方，能够看见里面的情况
许嘉亦半跪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那个即便天塌下来都依旧会把背脊挺的笔直的许嘉亦，此刻却弯着身子，微微颤抖着
我看不见许嘉亦的表情，可我能看见那个女人的脸，她看着许嘉亦，在轻声说着什么
许嘉亦紧紧握着她的手，肩膀垮地厉害
忽然，她缓缓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就这么傻乎乎地看着她，直到，她看着我笑了笑，又转回头去
许嘉亦也顺着她的动作望了我一眼，那双眼通红无比
那个中年女人似乎真的已经油尽灯枯,她勉强和许嘉亦说了几句话，却愈发地虚弱
直到——
许嘉亦轻轻俯身抱住了她
再起身，女人似乎已经没有了动静
许嘉亦跪在床前良久，然后，他站起身，替女人整理好衣衫和床被，平静地出了门，叫了护士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开始有点害怕
他所在意的人已经去世了，他也不必再为了医疗费用屈身了，是不....也会离开我了?
我不敢想。
不知是不是太过悲痛，女人去世后，许嘉亦反而都表现的极为平静
平静到......些可怕
我甚至更希望他跪在那里痛哭，那才是一个人伤心时应有的反应
可许嘉亦没有，他平静地叫来护士，平静地看着医院的工作人员把女人推进了医院太平间，又平静地和我回家，睡觉
到家时，天色已微微亮，我们和衣躺在床上，各自沉默着
我没忍住，转过头去轻声问他:
叶菱秋所以，你们....真的是姐弟恋吗?
我是实在绷不住了才会问的，那个女人转头看向我的那一眼，始终在我心底徘徊
我无法言说那个眼神，又无法忘记
可是，我没想到许嘉亦的反应会这么大，他猛地坐起身来，垂着目光看我
许嘉亦菱秋，我不想再听见这种话
我从未见许嘉亦这般冷着脸过，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
良久，许嘉亦似乎冷静了下来,他身子前倾了些，将我圈在怀里，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许嘉亦菱秋，别人可以怀疑我，可以泼脏水，但是你要信我
我懵懵懂懂地点头，可是，他只说让我信他，却对他的过去只字未提
甚至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
可是，不得不说，许嘉亦是真的了解我，他应该知道，我是这世上绝对会无条件相信
那个人
......
第二天，许嘉亦就为她举行了葬礼，墓地都是许嘉亦早就提前买好的，而我也是从墓碑上得知了她的名字:许烟
这个中年女人似乎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葬礼也格外简单，只有许嘉亦为她披麻戴孝,送了最后一程
当然，还有我
整个葬礼上，我和许嘉亦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们平静又沉默的送走了这个中年女人
结束葬礼，我和许嘉亦离开了
走在路上，依旧是一阵沉默，而这份沉默,让我异常害怕
没有了顾忌，没有了牵制，他是不是就要离开我了?
我不敢问，生怕答案是我不愿听见的
可是，最后还是许嘉亦主动开了口
人来人往的路上，他忽然拽住了我的手，我愣了一下，匆忙停下脚步，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许嘉亦你还有没有钱了?
这是他问我的第一句话
我愣住，连忙咬紧牙关道:
叶菱秋有，我有
叶菱秋但是……
想起自己如今的窘迫境况，我还是问了一句：
叶菱秋现在， 能不能便宜一点?
许嘉亦忽然笑了。
是那种很轻的笑容，没有声音，眉眼微微弯起，眼底笑意氤氲
他说:
许嘉亦好啊
许嘉亦一天一块钱，付得起吗?
我愣了很久，连忙点头说好：
叶菱秋那我能办个终身制vip么?
听我提起“终身制”这三字，许嘉亦愣了一下，眼底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还是笑着，然后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许嘉亦好啊！
街上微风乍起，带来几分寒意，他握着我的手轻轻摩挲了下：
许嘉亦回家吧
说完，他攥着我的手，一起揣进了他的外衣口袋里
我怔怔地跟着他的脚步，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听见他对我说这三个字
回家吧
口袋里，我轻轻反握住他的手，好啊，回家吧，一起
那天晚上，我和许嘉亦都喝了酒
房间内满是酒气，地上堆满了空酒瓶，他揉揉眉心，低声说道:
许嘉亦有点头疼,进屋睡觉吧，明早我来收拾房间
叶菱秋好
我当然不会拒绝他，任何事情
我们并肩躺在床上，他穿着衬衣和长裤，而我穿了一条棉布材质的吊带睡裙
躺了一会，我觉着这个姿势显得太疏离，便抬起他的手臂，顺势滚进了他怀里
这些天的相处，我们本就亲密了些，此刻又喝了酒，别说是滚进他怀里，再大胆些的举动，我恐怕也是敢的
我本想和他顺势再进一步的亲近，可是——
他却给我讲了他的秘密，关于他的过去，以及那个名叫许烟的中年女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许嘉亦抽烟
他半坐起身，单手搂着我，另一只手从床头柜里拿出烟和火机来，抽出一根点燃
许嘉亦菱秋，其实那些传言都是放屁
我错愕抬头，却似乎看见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许嘉亦
认识他多年，他都是那种倨傲的，清冷的，不善言辞的
我第一次看见他抽着烟，爆着粗口，可是，这样的许嘉亦却让我莫名地感觉到真实
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天，只有今天让我觉着,身旁这个人，他也是有血有肉，是真实的
他吸了一口烟，转头看我，烟雾氤氲在我们之间，模糊了他的眉眼
许嘉亦许烟根本不是什么大我十几岁的情人，她是我第二位母亲
他颤抖着，沉着嗓音说了这句话，然后，给我讲述了一个冗长又深沉的故事
上初中时，因为一场意外，许嘉亦父母双亡,成为了孤儿
父母留下的遗产被亲戚们瓜分一空，而他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这种时候，反而是许烟把他捡回了家
其实他和许烟素不相识，但是，许烟和他爸爸倒是旧相识
许烟的职业，说来有些难以启齿，就是挣男人钱的那种
她一辈子孤独，无儿无女，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在把许嘉亦捡回家后，她也换了工作,不再挣那种脏钱，因为她说，捡了个儿子，总不能让他抬不起头来
多年积蓄，许烟还是有些存款的，可她不敢花，因为她要留下来，供许嘉亦上学
讲到这里，一根烟刚好燃尽，许嘉亦转头看我，双眼红的厉害：
许嘉亦你是不是 也很疑惑,她为什么要把我捡回家，又为我付出这么多?
我如实点了点头
尤其是有那些传言在先，我总是忍不住多想
傅声抿唇笑了笑：
许嘉亦其实， 许烟是个挺傻的女人，她爱了一个男人很多年，老实本分地爱着，不打扰，不索取，就那么默默地爱着
我忽然明白了
傅声轻笑：
许嘉亦她和我讲过，她为什么会去做这种事，因为年轻的时候，我爸有一次生意失败，整天浑浑噩噩，险些自杀，她看着心疼，可她就是个孤儿，为了帮他，她下了海
许嘉亦可是，当她拿着自己攒的钱去给我爸时，却发现他已经结婚了，我爸和我妈是闪婚，我妈看中了我爸那张脸，而我爸，看中妈家族的钱与势
我听的回不过神来：
叶菱秋她....和你爸爸在一起过么?
许嘉亦把烟头摁灭，摇摇头：
许嘉亦自始至终都是单恋，所以说她傻
许嘉亦犹豫了一下，又点燃了第二根烟，袅袅烟雾中，他眯了眯眸子，像是在回忆往事:
许嘉亦把我捡回家时，她告诉我，之所以决定带我回家，也不全是因为我爸，她说，其实她当年有一次意外怀了客人的孩子，她本准备生下来的，可是，因为一次意外孩子流掉了，是个男孩
傅声眉心微微蹙着:
许嘉亦她说，她在街头看见我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当初她的孩子顺利生下来的话，应该也比我小不了多少吧，如果是她的孩子流落街头，她一定会心疼死的
许嘉亦可是——
许嘉亦抬头看我，眼红红的样子让我心疼：
许嘉亦菱秋，你说...她是不是一直在等我喊一声妈?
许嘉亦我最后抱她时小声地叫了她一声，可是，我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许嘉亦抿抿唇：
许嘉亦这个女人傻了一辈子， 没等来我爸一句温言细语，也没能等到我叫她一声妈
他将燃了一半的烟摁灭，转过头去:
许嘉亦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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