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傅宁第一次来到广播站。
广播站在学校最高的地方，站在窗边，好像这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拿起自己的稿子。这里没有别人，大家都对她很放心。可是她等不及了。
蔚初霁听到傅宁广播的时候，正在教学楼楼下看书。傅宁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的时候，她有些惊讶，但还是认真的听了。
“晚上好，我是今天校园广播的主持人，傅宁。”
傅宁把学校发的稿件放在一边。
“我想给大家朗读一封情书。”
场下一片哗然，各种流言再次席卷这里。
“……傅宁谁啊……那个……，脚踏几条船，和不知道多少人上过床，是个自恃清高的婊子。”
“傅宁啊，那个用身体交换了女主角的位置，她喜欢这样袒露自己。”
“傅宁是在中考是做了弊的！她一个艺术生，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文化课分。”
“傅宁啊，听说还是个同性恋，是不是有脏病啊？”
“不对，我听说她是精神病，有那个什么性瘾？”
“哦哦，她还拜金，之前转过同学们的钱。”
“她怎么死不悔改啊，怎么还是叛经离道。”
你怎么还是……
傅宁没有听到这些，她继续这她的朗诵。那是她第一次写给蔚初霁的情书，之前躺在垃圾桶里，后面被她捡了回来。
“我的爱人的眼睛没有阳光璀璨，
珊瑚也远比她的双唇红艳，
雪若是白，她的胸脯便暗褐无光，
发若是铁丝，她的头发宛若铁丝婆娑，
我曾见过粉色，红色，雪白的玫瑰，
但却没有一朵在她的脸颊绽放，很多香水馥郁芬芳，
远比她的呼吸令人陶醉，
我爱听她谈话，但我知道音乐远比她的嗓音更动听，
我虽从未见过女神行走，
但我爱人的脚步坚实，脚踏实地，
但是，我敢指天发誓，
我的爱人是绝无仅有的，
胜过任何被比作天仙的女神。①
“我想我爱你，即使万劫不复，我亲爱的，蔚初霁。”
蔚初霁从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了，她终于在最后一句刚刚念完的时候，撞开了广播室的门。
傅宁就在这里。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傅宁逆着光，面色有些恍惚。
“啊，你来了啊，我的爱人啊。”
蔚初霁听到她这样说。
“等等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切都已经回归正轨，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知道吗？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前程啊！”
蔚初霁语无伦次，她感觉自己努力在冷静了。
“还有现在更糟糕的嘛？”傅宁似乎在哼着歌，“我的任务要结束啦，圣约翰啊，愿意和我一起去死嘛？”
“你开什么玩笑啊，活着不好吗？”
“唔，我想也是。”
傅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些。
“那我就先离开啦。再见。”
这时，先前答应傅宁的老师也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傅宁！你在干什么！”
傅宁没有理会他，只是打开了窗户。
“等等……”
几乎是下意识的，蔚初霁想要冲到傅宁身边。
傅宁似乎有些奇怪：“嗯？”
再不抓住的话，她会消失的吧——
蔚初霁的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她抓住了傅宁，但是也坠在了空中。
“诶呀，我的圣约翰啊，你怎么和平时不太一样啊。”
傅宁突然笑了，她好久没有笑得这样开心。她把蔚初霁抱在怀里，于蔚初霁的额头留下一吻。
“抱歉……”让我弄脏了你。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血色的礼花就在地上响起了。
傅宁的目光永远停留在天空。
之后，救护车来带走了昏迷的蔚初霁，后面听说，蔚初霁去了别的学校参加高考，得了状元。
她好像从来没有受到影响。
也是，她还没来得及爱上傅宁。
一切只是傅宁的一厢情愿啊。
谁也不在意傅宁，她的父母以她为耻。她没有坟茔，没有人为她收敛尸骨，她的骨灰不知道和谁的混在一起。她始终没有成为飞鸟。
区区一条生命。
……
{这样的戏剧诸位可还满意？}
【为什么，她最后非要去死不可？】
{那是下一场的戏剧。}
①——摘自莎士比亚《十四行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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