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怎么有你这样作践自己的孩子!”
来的人是傅宁的父亲。
他一直把自己改变家中阶层的期许压在傅宁身上,渴求着有朝一日,能过上不那么辛苦的生活。
傅宁倒在地上,地板很凉,很光滑,什么也抓不住。她被打的那一侧的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变得扭曲可怖。
“不是我……”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瞬间就会被吹走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
“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没有做过……”
“你还想着怎么样?!”
傅宁的母亲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的话,自顾自的跨过她跪在地上:
“警察啊,这能不能不记录在档案里啊!记在档案里这娃怎么活啊……她还是个孩子……”
呵。
傅宁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惜没人在意她这里。
一边的警察连忙把傅宁母亲从地上拽起来:
“这个处置情况还要之后再说……而且孩子现在还是未成年,出现这种多是让人诱导,我们更想抓到那个诱导孩子犯罪的人……”
听到这里,傅宁被父亲抓着头发拽了起来:“你在外面到底学了些什么啊!还有什么是没有告诉我们的!快说!”
傅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哪有什么唆使的人呢。一切都是凭空捏造的。真是,很累啊。
外面的声音是外面的,她逐渐平静下来。窗外落了几只杂色的麻雀,喳喳的吵着,又飞向天空。
她想,我不要做什么高飞的鸟雀了,只要,只要能暂时脱离地面,向着天空……
而父母的推搡和拉扯却把她牢牢的困在这里。
呼……
她心平气和地开口:“这不是我做的。是造谣。如果不信,我可以去医院检查。”
“你还要丢脸到什么时候!”
父亲一脚把她踹在地上。她的手肘磕在桌子边,划了很长一道血痕。
我们不是家人吗?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她不再开口了。
很安静,一切都安静了。
她趴在地上,警察去拦她几乎疯狂的家人。
嗯,我能理解,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会痛苦吧,会难过吧。我能理解的……
对,我能理解的。
那次调查自然没有什么结果,本来就是一场闹剧。因为涉事的是未成年人,加之双方的父母积极寻求和解,最后皆大欢喜,谁也没有被惩罚。
可是那些已经改变的目光,再也回不来了。
傅宁的父亲常常一盒一盒地抽烟,彻夜难眠。母亲也时不时发呆。家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彼此。
对,我能理解,毕竟是第一次做父母嘛……
傅宁在梦里杀死了那个坚持自己正确的自己。
抱歉,我背不动这样的哀思了,太烫了。再见啦,那个炽热的我。永别啦,那个……我……
她亲手杀死了自己,连同她的坚持付之一炬。
父亲花了很多钱,坚定地认为这是什么病。几百块一个小时的心理医生往回请,一请就是一天。
傅宁带着微笑应对,提前在网上搜好了每一份测试的标准答案。不知道是准备的太过充分,还是对方根本不在意她是否有病,诊疗结束,她就痊愈。
很正常。医生这样说。
父母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傅宁就主动说,既然没事了,我就回去上课了。
“如果要是不想去……要不转学?”
根本不是真心的,傅宁知道,自己家里既没有关系,也没有足够的钱,这样的话,只是镜花水月。
“没关系的。”
她听到自己的躯壳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