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身形晃了晃。国师继续道:“我也可以确定,神武大帝见了你,也一定会告诉你同样的话,因为,这就是他为什么当初不让你下来的原因。但我觉得,就算那时他跟你说了,你多半还是会下来的。十几岁的人就是这样,不听劝,不摔跤,就不相信自己不会走路。”
谢怜不可置信地道:“您的意思是,这人面疫的起因,竟然是我吗?所以按照所谓定数论,那个不哭不笑的东西干什么,都是我活该吗?所以,上天庭根本不会管这件事吗?”
国师道:“你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毕竟真要是这么算,还可以怪你父皇母后,因为如果他们不生下你,你也不会飞升,你也就不会下凡;以此类推,可以怪到你们仙乐的祖祖辈辈。所以,讨论是谁造的因,是没有意义的。
“至于你问的最后一句,是的,不会。因为,仙乐亡国,原本就是必然的,既然你伸手打乱了这盘棋,那么,就一定要有另一只手,把被你打乱的棋子放回原位。”
谢怜深吸一口气,不想和他讨论仙乐亡国是不是必然的问题,闭目片刻,道:“那请问国师,如果我现在消失,这个东西也会随我消失吗?”
国师道:“恐怕不会。请神容易送神难,妖魔鬼怪,并没有什么不同。”
谢怜点头,生硬地道:“好。多谢国师指点。”
他知道多说无益了,能仰仗的,只有自己了,拜了国师,道声告辞,准备离去。国师在他背后道:“殿下!今后的路,你打算怎么走?”
谢怜低着头,道:“既然我现在消失也无济于事了,那么,和它抗争到底,这就是我唯一的路。”
顿了顿,他又昂首,一字一句道:“我不管它是一只手还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所保护的这些人,绝对不会是它的棋子。”
半个月后,郎英率领永安军,再次来袭。
历经长达数月无数次大小战役,现在的永安军,终于可以称其为一支军队了。他们再也不是那群草寇流民,而是一支正规且有实力的军队!
郎英仿佛人间蒸发了许久,这一次,谢怜又在战场上见到这个男人,等待多时的他直接飞越群人,欺身而上,一剑斩下,喝道:“那白衣人在哪里?”
郎英格了他的剑,不答,认真还击。谢怜步步紧逼,道:“你知道我说谁。我耐心有限!”
冷不防,郎英盯着他道:“太子殿下,你不是说过,永安会继续下雨的吗?”
谢怜没料到他竟有此一问,心头一颤,张口语塞:“我……”
他的确对郎英保证过,永安会下雨的。然而,这段日子里,皇城内感染人面疫的人数翻了几个倍,眼下已经有将近五百人了。这五百人都挤在不幽林内,这片隔离区眼看着就要不够用了,官员们商议着要搬到更远、更大的地方去。谢怜大部分的法力都用来缓解这五百多人的病情了,没办法再去永安降雨。他既然用不到雨师笠,也就不好意思把别人的镇殿法宝一直占在手里,万般无奈之下,派风信去了一趟雨师国,将雨师笠还给雨师并道谢。
谢怜一剑刺出,怒道:“那雨是我降的,为什么停了,你们自己心中不知吗?!”
他愈怒,郎英愈平静,道:“不关我的事。我只知道,就算没有这场人面疫,你的法力也撑不了多久;正如就算有你的雨,永安也多活不了几个人。都是无用功而已。太子殿下,为什么你会觉得,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到什么?与其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你,我选择交给我自己。”
不知是被哪一句刺中了,谢怜杀心顿起。
他剑刃微微一转,左掌暗提,心中有个声音叫嚣道:杀了这个人,永安残兵,不足为惧!
自从见面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铁了决心要杀郎英。谁知,他一掌送出去,击在郎英胸口,击得他吐了口血,却没有穿心而过,反而被震了开来。
这一震之下,谢怜不可置信,倒退几步,道:“你?!”
震开他的是什么东西,谢怜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