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除开许弋和冯韬洋，两人都是队里规矩不让饮酒，其余都或多或少喝了些酒。
程瓷虽然曾经也有过上酒桌这种经历，但还是没能让自己习惯喝酒，没喝多少，脸色就红润了起来。
“小程，我看你没有男朋友，你爸爸前几天和我喝茶聊天的时候还提到呢。我虽然没有儿子，但也还是认识不少和你一样出色的青年的。”
领导致力于做媒，能有什么办法。
程瓷当然推脱：“叔叔不用了，家里给我安排了不少，我工作还忙着呢。谢啦叔儿。”
“我看你旁边的许弋就不错，谁知道人家有女朋友啦。不说了不说了。”
许弋程瓷闻言也只是一笑，没说话。
许弋余光能瞥见程瓷红彤彤的脸蛋儿。
刘筱音和杨坪同样被领导做媒。推杯换盏后，一桌酒席也就结束了。
领导看似醉实则精神得很，安排着让冯韬洋送自己回去，让许弋送三位导演回酒店。
“小程，代叔叔给你爸问个好啊。你爸最近也忙的很，没时间和我喝茶什么的。”
程瓷笑着点头答应，转身上了许弋的副驾。
“酒店在哪？给个地址。或者，你自己输。”
许弋望向程瓷。
程瓷红着脸神情有些许恍惚，看似很清醒地输入了酒店的名称，倒也是对的。
“安全带系上。”
许弋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微不可查地皱了眉头。
程瓷在副驾上没撑住，睡着了。
许弋从后座拿了个靠枕，调高了空调温度，又在等绿灯时给她调了座椅，这才让程瓷睡的舒服起来。
后座的刘筱音也有些醉了，靠着杨坪也睡着了。
车上没有程瓷活跃气氛，一路上都安安静静地。
没一会儿车就停在了酒店门口。
杨坪要扶着刘筱音回房间，这就意味着，许弋得把程瓷送回房间。
程瓷因着不习惯和别人同居的缘故，于是自费在酒店里订了单人套间。
他犹豫了会儿，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就摆手让杨坪先走，自己在车里等她睡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个决定，很久没和她好好说过话了，他也许很想念这种感觉，又或许只是不想让人误会。
许弋侧头盯着她，紧盯着她的睡颜，有根发丝撇到嘴角，他下意识想伸手去理一理，但转念一想也只是作罢，刚伸出的手急急刹住，失落放下。
只恨自己为什么八年了面对她也还是没能改掉这个习惯。
许弋扭头，突然地烟瘾犯了，想着出去抽根烟。
刚把烟掏出来，人就醒了。
程瓷眨巴着眼镜，眼里还带着朦胧。
今天是农历十五，月色过浓，但许弋却觉得今晚这月色不及她眼里浓波的半分清亮。
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了好一会儿。
“醒了？”
许弋一边说着，一边把烟塞回去。
程瓷呆滞地回答：“嗯。到了？那我走了。”
愣是一副还没清醒的样子。
“你先清醒清醒吧，给你开个窗。那么久没见，不打算叙叙旧？”
程瓷不知道自己是否清醒，许弋也猜不准她当下有没有清醒。
但许弋也许需要的是先和不清醒的程瓷谈谈。
“当初为什么一个招呼也没和我打就离开了？”
许弋见她久久不回话，决定先发制人。
“我艺考在C市不方便，而且我爸妈工作调动，调出C市了。”
“那为什么拉黑我所有联系方式？”
“……”程瓷沉默了好一会儿。
“为什么不说话？”
许弋想逼着她回答。
却还是把视线转向车窗外，不再紧盯着她。
“对不起，也许当初的我处理事情的方式不成熟，我正式和你道歉。”
“所以呢？”
“所以我们缺一个正式的分手不是吗？”
这回轮到许弋没说话了。她到底是清醒呢还是没清醒？
过去八年，等来的是却是一句道歉和分手。
“怎么？你都承认了当初的分手是不成熟的决定，怎么还想着分手？给我个原因。”
“八年过去了。很多东西其实是经不起时间的冲刷的。”
程瓷无所畏惧，眼睛亮亮地直勾勾地盯着许弋，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却只是看见他把视线从窗外移到她身上。
直视她。
“真分？行，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许弋故作镇定地扯扯嘴角，尽可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他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场面，但却高估了自己在程瓷面前的控制力。
但不过一瞬，军人的自持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下车吧。”
许弋点点下巴示意她，而后移开了视线。
程瓷见状也没墨迹，解开安全带提上挎包就下车了。
但下车前还是回头说了句：“谢谢你送我们回来。不过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许弋闻言沉默了。眼底却是讥笑。
他没听她的话，还是抽出了副驾的格子，从里头掏了烟来抽。
程瓷刚到酒店正准备上电梯，摸到自己包上的熊猫挂件不见了，那是汤颜前段时间出差的时候买来送给自己的闺蜜款，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准备返回车里去取。
忙不迭撞见许弋在车里抽烟的场景。
从他吐出的烟圈里，她看见的是他冷毅的侧脸，棱角分明，褪去了少年气，同时被岁月打磨得更加成熟稳重。
她曾经对他坦言自己是一见钟情，不可避免的现在也是。
但时机不成熟。
她稳住心神，上前敲了敲副驾的车窗。
许弋被突然的动静拉回了神思。
他把烟掐了，拨下车窗，询问道：“有事儿？”
全然把对方当成了陌生人。
“我的熊猫挂件，落你车上了。”
程瓷指了指在副驾上大咧咧躺着的熊猫挂件。
许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刚刚被自己忽视的蠢萌挂件。
许弋递了过去，程瓷低声道谢，两人貌似真的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许弋这下真就开车走了，走得干脆利落。
程瓷回到酒店洗了个热水澡才勉强清醒，只能说自己太长时间没喝酒了，导致还是对酒太过于敏感。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汤颜打个电话。
一阵儿忙音后就听到电话里那个带着些欢快的声音。
“橙子怎么啦？顺利吗今天？”
程瓷带着些沮丧开口：“我面对他还是有点不知所措。他貌似想要的只是一个正式分手。总之，我还是看不透他。”
“看不透他很正常，大家都成年人了，都是会隐藏情绪的。正式分手就正式分手咯，你如果真不喜欢他了，那就当工作伙伴，这有什么难的？”
“也许吧。不聊这个，聊聊你。听你声音很高兴啊，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
“我最近遇到心动男生了，但没成，在追。”
“好呀，你昨天吃饭不说，今天才告诉我？”
“这不是我昨天晚上才通过我朋友要到他微信嘛。好橙子。”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两人挂了电话后，总归是让程瓷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当工作伙伴。
工作伙伴。
程瓷就这样入睡了。
许弋可睡不着。
他躺在队里冷硬的板床上，一遍一遍念着队里的口号，却迟迟无法睡下。
他也许说服不了自己等了八年的是这么个结果。
许弋起身，准备到训练场上跑两圈。
训练场上零星的灯光下，还是可以看见有不少刚进队里的年轻面孔不睡觉地训练。
也许是白天偷了懒，也许是热血没地发泄，又也许仅仅只是因为晚上睡不着。
但不可否认的都是可以看得出作为特警的血气方刚。
许弋的眼神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冯韬洋。
许弋快跑到冯韬洋身边。
“冯队，睡不着？”
冯韬洋没回他，用余光瞥他一眼：“你小子，哪来的女朋友？”
“哄领导的。没女朋友。”
许弋在冯韬洋面前又恢复了那股子少年气。
“臭小子，你这整得跟真的一样，把我都哄到了。我就说你整天一头扎进队里，哪来的时间找女朋友。”
许弋也只是笑笑，和冯韬洋打了个招呼后闷头跑圈去了。
跑完果然神清气爽。
又去洗了个澡后终于好好睡了个觉。
第二天程瓷草草收拾了起床。睡得太好以至于睡了个懒觉。
她只好匆匆忙忙地一边扎起丸子头一边和工作人员打电话。
“程姐，咱们昨天拍的素材够一半儿了，还以为得拍个四五天才能拍出效果的。今天再拍点儿，这些再剪剪应该就差不多了。接下来是不是得拍一些真实情景模拟演练的画面？”
这个宣传片团队其实很年轻，光看带队的程瓷就知道，是年轻充满干劲的。
但并不是说上头不重视，反而是想着用年轻人拍纪录片的方式吸引年轻人去看。
这方面程瓷很有经验，也很有才华。
“那挺好的呀。那小梦，你先让他们去酒店吃个早餐吧。晚点在酒店大厅集合。跟他们说说九点半车就走了。尽量不要迟到了。”
说话间的功夫，程瓷也已经换好了简单的白t加牛仔裤。
画了个淡妆，做好了防晒才出门。
出门前托刘筱音给打包了一份早餐。
程瓷在车上一边吃着早餐等众人到齐，一边打开电脑看昨天拍的素材。
包子被大咧咧塞嘴里，程瓷看着片段里和队员们一起做基本训练的许弋，一时间有些看呆了，果然好看的都上交国家了。
程瓷又猛然想起昨晚自己对待许弋的干脆利落，想起许弋独自抽烟的落寞。
他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可以自己处理好！
程瓷回头在车里找了找剪辑老师的身影，跟他打了个招呼：“肖哥，到时候把许队这段特写加上。”
剪辑师肖乘突然乐了，开玩笑道：“程老师也喜欢这个？刚刚小刘小梦几个小姑娘也来找我让我别剪这段。我估计这部宣传片播出啊，这段一定能吸引到广大女性网友的目光！”
车里的人都笑了，气氛变得欢快了不少。
程瓷被打趣，翁红着脸转头过去继续看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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