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块黑色的云凝在天幕上,好似晕染地深浅不一的墨迹。天空中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只有一轮白月伶仃地悬着,如长夜中的一盏孤灯。
两个黑影掠过。
她带着颜爵七弯八绕,来到一座浑体朱红的酒楼。她抬头,意料之中地看见一颗小脑袋在楼上一晃,她殷红的唇边漾起一抹笑意。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精巧的小钥匙,插进锁孔中一转。
“吱吖”门开了,她示意颜爵先走,自己进门后将锁重新锁上。
镜花楼,高级包厢内,
颜爵一看到茶就两眼放光,旁若无人的坐下喝了起来。她将那个戴黑面纱的女子带到一旁,低声问道:“怎么样?”
女子好像在强忍笑意:“很成功,陛下生气极了,但又不敢深入调查。”
“两位在说些什么,说出来让小生也高兴高兴。”颜爵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们身后。
她挥挥手让女子退下,转身看着颜爵:“我今日可是救了你一命,你不向本座道谢,还来过问本座的私事,这是什么态度?”
“本座?”颜爵轻笑:“怜月公主,这个称呼可不是很适合你。”
她的眼神猛然冷意丛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生是个画师,公主殿下。”颜爵丝毫不惧,优哉游哉地打开了折扇“画师画人,在神不在形。每一个被小生画在纸上的人,他们的神韵小生都会牢牢记在心中。更何况,在我画的所有人中,殿下是唯一一个把小生赶出来的,自然印象深刻。”
江怜月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貌似没有说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觉得这个人可以信任,即使他猜出了她的身份,她现在也并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无论是他在宫内对她脾气的包容,还是刚才因为怕那群人抢走她的画像而差点被杀,都让她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这究竟怎么回事?”颜爵复又坐下,翘着二郎腿,晃着茶杯问道“你一个深宫里的女子,怎么成了千音阁的人?那些人为什么要你的画像?”
“我解答你的疑惑,你会帮我保守秘密吗?”江怜月问道。
“这是自然。”
江怜月叹了口气,道:“那我就信你一回,不过,后一个问题,你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吧?”
颜爵一愣,随即干笑两声:“咳,我这不是怕你伤心嘛。”
他们都心知肚明其中弯绕。怜月公主是最不受宠甚至可以说为圣上所厌弃的女儿,正好北戎最近已和南临休战,双方都需要一段较长的和平岁月来修养生息。和亲,是最好的议和筹码。现今,静妃也已去世,无人再在宫中庇佑她,她就是一个绝佳的和亲人选。
抢画像的目的在于不要让这件内定的事显得太刻意,引起静妃娘家势力的不悦。提前看过画像的北戎使者直接在众多画像中选出怜月公主的画像,这样谁都无话可说,双方都心满意足。
只是,谁来让她这个棋子满意呢?
她从未受过这个国家的丝毫恩惠,又凭什么让她为这个国家的利益而远走他乡?
她可不是那等任由别人拿捏的弱者,她江怜月,从来都要做掌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