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脸一热,顿时忘记了哭泣,尴尬地移开视线,却发现他的左肩上包着白布,那白布外还有一些血迹。
她又看了看他,忽然想到了“落难神仙”这个词。她咬着嘴唇,双手捧着自己红红的脸颊:“你是天上来的神仙么?”
那人轻蹙的眉心忽然就松开了,他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宫女:“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天上来的?”
月牙儿花痴状:“因为只有在天上,才有你这么好看又贵气逼人的男子吧。”她很老实的说出了对他的第一印象。
月牙儿也算见惯了世面,说阅人无数也不为过。但就这样受伤自以为有些狼狈的男子,在她眼中竟然惊为天人。
可想而知,来人却实是天人之姿、英伟不凡!
他殷红的嘴唇稍稍勾起,笑道:“那你就给我这个天上来的贵客,拿些吃的东西好么?”
他不笑的时候月牙儿就扛不住了,这么一笑,天哪,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哪里还管的了别的。
她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好啊!你等着!”她欢快的跑了出去,还不忘随手带上门。
那人一时间有些后悔,她刚才不会是故意表现的那样花痴,好趁机溜走找人来的吧?
这样一想,他确实觉得自己大意了,眉心沉下,正寻思着要不要就此离开。
“吱呀”门开了,月牙儿抱着一盘儿点心进来,一股脑的放在他怀里,“你先垫垫肚子,等晚膳的时候我再给你弄好吃的来。”
他愣愣地看着月牙儿,想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傻!他可是来路不明的刺客,她竟然都不管的么?
“你,不怕我是坏人?”他皱了皱眉,看着月牙儿。
月牙儿摇了摇头:“你不是!你头上束发的玉簪就价值不菲,发髻一丝不苟,身上的袍子是顶好的苏锦,里面的亵衣是最好的天蚕丝,腰带上的玛瑙粒粒饱满大小统一,打磨精细色泽宜人。脚上的靴子也是专人缝制的,连针脚都封在里面,做靴子的师傅手艺是顶好的!如果有你这身行头还要来盗窃或者拿了人家的钱财来害命,那天底下就没有真正的贵人了!”
他微愕,想不到这个看似有些傻的小丫头竟然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衣着服饰的不凡。他点点头:“没准儿这身行头是偷来的呢?”
月牙儿继续摇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服饰可以偷,可与生俱来的贵气逼人,还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是偷不来的。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气度,这是装不出来,也学不来的。”
他算是彻底服了,这小丫头眼睛可真毒!平日里他从来都不会注意下人,却没想到还有下人可以这般玲珑剔透的!
“请坐,我给你倒杯茶。”月牙儿引他到桌边坐下,又提着茶壶给他满上一杯茶。
“你真不怕我是坏人?我身上还有伤!”他觉得这个小丫头很有趣,继续说道。
“有坏人跟人说‘我是坏人,你快让人来抓我吧’?”她瞪大了眼睛,撅着嘴巴,似乎在笑他有些傻。
他被逗笑了,塞了一块糕点在嘴巴里,味道很好!轻舒一口气,似乎这会儿是他来神武以后最为轻松的一刻。
月牙儿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的笑很好看,像是天上的太阳。他一笑,她也跟着笑,红扑扑的脸蛋,弯弯的月牙眼极其讨人喜欢。
他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好看,很优雅,很有风度。天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她一直以为皇上长的是很好看,可是病体虚弱,精神不济,所以觉得老天是公平的,给他样貌,就夺走了他的健康。
她也一直觉得,天底下是没有完美的人的。一如盛京第一公子——宋问天,论才华论气度都超人一等,可他那种隐藏在身体里的算计和城府让她极为讨厌!
然而,竟然真的让她遇到一个完美的男子!难道他真的是从天上下来的么?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月牙儿痴痴地问道。
男子目光微闪:“黄楚!我父亲姓黄,母亲姓楚,母族是贵族,所以父亲答应给我取名‘楚’!”
“我是月牙儿!”她开心地歪着脑袋。笑起来,一双眼睛如同天上的月牙!
他优雅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点点头,第一次用心记住一个下人的名字:“月牙儿!很适合你!”
“是吧,我也觉得呢!”她笑的越发开心,就连他都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好呢。
她看他吃了半盘儿糕点,明白他是真的饿了。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小脸不自觉地凑了过去,耸了耸鼻子:“你上过药了?这药……还是我的?”
手一顿,放下了捏在指间的点心。黄楚扯了扯嘴角,面色有些不自然:“不好意思,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一夜了,发现你这里有很好的药膏,就自己用上了。”
月牙儿弯起月牙眼,伸出小手指指他的伤口:“你包扎的一点都不好,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处理伤口的,我帮你重新清洗了包扎吧?”
他微愕,以为她会很介意自己在她房里待了这么久,却没料到她是这样的反映。这丫头,也太没警觉性了!
“那就多谢了!”
月牙儿解开他肩膀上随意包扎的布条,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结了血痂的伤口。因为布条勒得有些紧,伤口有些红肿,即便是玉临风的那些药都不能消下去。
月牙儿叹了口气,帮他重新清理、上药。
看着这个小丫头专注的样子,他彻底放松了下来。而月牙儿细心的手法竟然没有半点弄疼他,这让他大为舒心。
月牙儿手上忙着不停,一面还观察着他的脸色,手上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她还是怕弄疼他。“嗯……你要是觉得疼,可以说出来,我尽量轻一些。”
他笑笑:“你做的很好,我一点儿也感觉不到。”
月牙儿被他这般褒奖,心中一甜,手上也抖了一下。
“嘶”他眉头皱了皱。
“啊!对、对不起,我……我不好……”月牙儿慌忙拿开清洗伤口的布,吓得不敢再碰他。
“没事,继续。我又不是瓷器,一碰就坏,处理伤口本就有些疼,你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如果他怪她甚至责备她的话,还好一些,可他竟然为她开脱。月牙儿咬唇,发誓一定要好好表现。
可是她越想好好表现,偏偏就越会出错。
一会儿药上多了,洒在了他的衣衫上。
一会儿白布绑太松了,他动动肩膀就散了。
一会儿绑太紧了,疼得他身子都在颤抖。
最后一剪刀不仅剪断了白布,还把自己的手给戳破了。看着汩汩流血的手心,疼得她全身冒冷汗。
“我看看!”黄楚一把拉过她的手,一个不留神,手上劲有些大,月牙儿也没站稳,竟然直直跌在了他的怀里。
四目相对,月牙儿觉得脑子里一瞬间全都白了,耳朵里都在轰轰作响。
黄楚到没觉得有什么,镇定地说了声抱歉,就拿起白布摁住她的手心。
“你怎么不小心些?看看,帮我包扎完了伤口,竟然把自己给伤了。”
月牙儿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他拧起好看的眉头,一面念叨着她的过失,一面一丝不苟地给她包扎手心。
仿佛手心的伤也不疼了,刚才流的血也值了。整个人似乎都还沉浸在他温暖的胸膛中,那是属于他的温度!还有他的心跳!
“喂!月牙儿?”
“嗯?”月牙儿怔怔地看着他好看的脸。
剑眉耸了耸:“我问你,嫌不嫌紧,勒得疼么?”
月牙儿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他:“啊?你都已经包好了么?”她以为还要好久的,怎么这么快?
“包好了,这几日你别碰水就行了。”
月牙儿摸摸自己的伤口,撅着嘴:“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