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慢慢地降临,没有月亮,苍穹上稀稀落落地挂着几颗暗淡的星子。
警察将陆铭拷上,强行带走。
陆铭所住的房子就位于枫阑山下,这里的建筑大多是民用房,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山水间,倒也算环境清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在灯光昏黄的道路上。陆铭面色发白眉头紧皱,他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自己就成了个强奸杀人犯了呢?虽然他一直对貌美如花、气质出众的沈悦有觊觎之心。可是,在如今这个多事之秋,他再犯傻也不至于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啊?
远远地飘来了阵阵食物的香气,原来是快走到小吃街了。
陆翔突然想起那天在这里胡碟遭遇到的恐怖事件了,那个凶手伪装成王母的样子,用奇异的长枪杀人,之后更是逃窜到了仙女阁,如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前,便有不明的人寄来恐吓信,说仙女会被杀掉。大家本来是不信的,可是,随着仙女热门候选人物胡碟的遇刺,大家才逐渐意识到:原来幕后真的有一个黑手,为了不知名的原因要杀掉仙女。
如今,当选上仙女的沈悦也死了,而凶手,似乎是陆铭。那么。陆铭会不会就是恐吓信的始作俑者呢?而他,又会不会是刺杀胡碟的真凶?
陆翔的脑子里充满了疑问,以至于对身后的异常响动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冲了上来,只听见“嗤啦”一声,陆铭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鲜血迅速地从他的后背,前胸流了出来。
又是他——“王母”!而这次的凶器又是长枪!
当陆翔回过神来时,陆铭已经栽倒在地,而凶手也提着长枪落荒而逃了!
“又是他!”陆翔咬牙切齿地说着,健步追了上去,大家都对这个假冒王母的家伙恨之入骨,见他再次行凶,纷纷加入了追击的行列。一行人呐喊着,追得“王母”落荒而逃。但别看“王母”一身行头,他身手也算敏捷,众人竟然追不上他。
这一幕让陆翔感叹——在都市里,大家遇到这种情况多半是围观,很少有人能挺身而出。
凶手故技重施,一路上丢盔弃甲——衣服,面具,包括头上的假发髻,都一一扔在路边。最后,他又跑进了黑乎乎的仙女阁内。
十几秒钟之后,陆翔和警员们气喘吁吁地赶到仙女阁。陆翔顺着记忆,打开了墙上的电灯开关——跟上一次一样,凶手竟再次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销声匿迹了,只留下了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在雪白的灯光中,墙上悬挂的那副画像中,仙女嘴边的微笑好像也变了味道,似乎是在嘲笑大家的无能。又一次让凶手给跑了!凶器又一次无影无踪!
但这次,陆翔没有气馁,他坚持自己就要抓到凶手的尾巴了。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陆铭已经抢救无效,身亡了——凶手这次下手更重,长枪几乎刺穿了陆铭的整个左胸腔。
陆翔一愣,眼睛有点湿润地说:“如果陆铭真是杀害沈悦的凶手的话,他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只是可怜了沈悦,才要做漂漂亮亮的新嫁娘,就遭遇了这种横祸……”
“陆铭就是杀人凶手,他是个混蛋!”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压抑的愤怒。
是张野,他也跟着人群一起追凶到了这里。
陆翔一愣,张野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猛地想到了上次网聊时“爱她就要成全她”的话——要隐藏一件东西的话,最好的办法是将它混在同类之中。难道,凶手正隐藏在他们中间?
陆翔打量了众人,大家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不出来谁是凶手。
“陆铭被‘王母’杀了。难道‘王母’真的是在为仙女报仇吗?”一个人说。
“可这也太奇怪了!‘王母’不是在恐吓信中说她要杀掉仙女吗?如今,有人抢先一步杀了沈悦,她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过来,又杀了杀害仙女的人呢?”另一个人质疑。
陆翔说:“‘王母’或许觉得仙女只该天上有,这样人为的选秀是对仙女的亵渎。也或许凶手就是这样一个偏执狂吧——仙女死,也要死在他手里,由不得别人染指。”
“这‘王母’也太变态了吧。”张野笑出了声,或许他一直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之中,这笑声显得生硬又刺耳。
在张野笑的时候,陆翔直直地盯着他,看到他小腹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仙女阁里吵吵嚷嚷,找不到凶手的紧张渐渐变淡了,人们竟然天马行空地猜想起了“王母”的种种超能力。毕竟,人不可能一直把精神绷得紧紧的。而且,这种事已经发生过一次,大家已经有“免疫力”了。
陆翔没有加入“王母猜想”活动,他紧锁着眉头,在四处搜索着,想找出一些可疑的东西。最后,他的目光无奈地落在了墙上的仙女上。这仙女跟传说中的红绫一样,穿着鲜红的衣裙,宽大的裙摆上绣着绚烂的花朵,贵气逼人。他不由地呢喃:“仙女啊,你要是真正在天有灵的话,就保佑我们早日抓到凶手!”
或许是仙女显灵,陆翔突然觉得仙女的眼神动了一下,他一惊,眼神定格在了衣领上的某一处。
“大家静一下!”陆翔突然激动地大嚷起来。
仙女阁一下安静下来,大家把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在陆翔的身上。陆翔面色阴沉地扫视了一下众人,坚定地说:“我找到凶手了!”
“啊,凶手不是‘王母’吗?”、“在哪里?”、“是谁?”……
众人七嘴八舌。
“凶手不是‘王母’,而且凶手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没有超能力,也不会突然消失!”陆翔目光如炬,“当我们到仙女阁抓人的时候,完全没有留意到身边有什么人。如果凶手是我们熟悉的人,他就会趁乱混入我们中间,这就是凶手消失的‘魔法’。”
“这么说,凶手在我们中间?”、“是谁?”、“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一下与身边的人保持了一米的距离。
“要找出凶手很容易。”陆翔胸有成竹地微笑着,“我先把消失的凶器给找出来,凶手自然就会现形。”
“对啊,凶器还不见踪影呢。”、“凶器在哪里呢?”……
陆翔冷哼了一声,顺势抓起墙上的仙女画像,一把将其扯了下来。这一下让大家目瞪口呆——仙女画像的背面还沾着触目惊心的血!他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这就是凶器!”
“天,没想到纸也能杀人!”、“真是太高明了,怎么能想出这种办法?”、“有了凶器,怎么找到凶手呢?”、“但这毕竟是纸,真的能杀死人吗?”……
陆翔将画像反卷了起来,卷成了一个细细的长筒。所有人目瞪口呆,这赫然是一把长枪。银色的枪柄,就是刺杀胡碟,杀死陆铭的凶器。他缓缓地说:“这并不是完整的凶器,凶器是一把长枪,而我手上的只是枪把。我找遍了仙女阁的各个角落,都不见枪头。所以,我断定,枪头一定还在凶手身上!”
这句话让仙女阁乱成了一锅粥。每个人都警惕地打量着其他人,看看对方的身上是不是暗藏着枪头。
其中一个人紧张得浑身发抖,他脸色苍白,胳膊也僵硬得不听使唤。只见他一哆嗦,一个亮亮的东西从衣服里滑了下来。“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正是一把血淋淋的枪头。
是张野!
陆翔走过去,把枪头捡起来,将枪头对准了画像的轴,只听“啵”地一声,那枪头竟然跟轴咬合了,形成了一柄长枪。
“啊,这就是那个‘王母’用的长枪!”警员小刘惊奇地喊道。他转而对张野怒目而视,“原来你才是杀人凶手啊!”
张野似乎还要辩解,但理屈词穷,嘴巴哆嗦着,什么也说不出来。当小刘把锃亮的手铐铐到他的手腕上时,他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没错,是我干的!那个杀千刀的陆铭是被我弄死的!他玷污了悦悦,又杀了她,我要为悦悦报仇!”
他的一双眼里全是血丝,看起来鬼魅异常。
刘川佩服地望着陆翔:“陆兄弟,你真是火眼金睛,你是怎么发现的?”
陆翔笑笑,指着画像上仙女的衣领说:“我看到这些似乎有些血迹,就有了疑虑。”那衣领上有小小的一点黑色血迹,混在红艳艳的颜料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警员小刘铐着张野正要离开,陆翔突然冲过去,抬手就给了张野一个耳光,张野仿佛是一个木头人,没有半点反应。陆翔双眼充血,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就算陆铭该死,那胡碟呢?她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要对她痛下杀手?”
“她错就错在不该跟悦悦抢夺仙女的位置!”张野疯狂地说,“她不配!只有悦悦才配得上仙女的称号!把她除去了,悦悦便是仙女了,就可以跟我结婚了!”
看着张野近乎癫狂的神态,众人都是一惊。陆翔咬咬牙,说:“难道是沈悦想当仙女,所以指使你杀害蝴碟吗?”
张野却突然摇摇头,连连说:“不,不是,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跟她无关。”
陆翔突然笑了,笑声里有了悲天悯人的味道:“你别骗人了,你一个山野村夫,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可能想出这样的杀人手法来。你每次杀了人,便逃回仙女阁,将画像归位,再混入追赶你的人群中。还有,这仙女图是沈悦亲自监督制作的,只有她知道这画能当武器。没有沈悦的帮助,你根本做不到这一切!”
张野的脸一下子变成了死白色,半天,才逞强地说:“就算这些是她教我的,凶手也还是我一个人而已!”
“你真是太爱她了!”陆翔更摇摇头,眼神里透漏出可怜的意味来,“你以为,她真的那么在乎仙女的头衔吗?”
“那当然!”张野的脸上突然有了光彩,似乎是陷入了往日的美好回忆中,“她说了,我们相遇的故事就像仙女泉的传说一样,所以,她一定要成为仙女,和我这个‘樵夫’成亲,然后一辈子在一起。我害了胡碟,但是我不后悔,因为她是一个障碍,没了她,悦悦果然顺利当选了!”
说到这里,张野的语气一滞,脸上也有了狠绝的意味:“本来我们都要结婚了,没想到这个陆铭……亏我当初还救了他的命,他就是这样对他的救命恩人的吗?”
“所以你故技重施,用同样办法杀了陆铭?”陆翔苦笑着说。
“是的,都是我干的!”张野重重地点点头,语气里没有半点悔意。
张野对自己刺伤胡碟,杀死陆铭的罪行供认不讳,此案到这里也画上了句号。但陆翔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陆铭奸杀沈悦的事情好像另有隐情。
陆翔仔细地研究了陆铭的口供,觉得里面疑点很多。尽管在沈悦的体内有陆铭的精液,但陆铭的话也非常合理(有人勾引,窃取了精液)。如果陆铭说的是事实,就意味着真正的罪犯另有其人,而且对沈悦的犯罪是蓄谋已久的。
真正对沈悦行凶的会是谁呢?
张野?不可能。他马上就要跟沈悦结婚了,不急于这一时。而且沈悦为人随和,也没有与人结怨,谁又这么狠心,对她做出这种残忍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