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书，你没事吧。”陆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没精打采的？”
“没事，可能调查了一天，累了吧。”罗书的神色黯然。
“调查的怎么样了？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陆翔放下手中的毛巾，拿起桌上的西瓜，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要不要我帮你……一个人，单打独斗的……不好……”
“吃你的西瓜吧。”罗书似乎有些心烦意乱，“我也去洗澡了。”
他深蓝色的手机静静地放在桌上，似乎有些隐隐泛黑。
呵呵，你一定不相信我说的话吧。如果你不信，你就亲口去问问你的好兄弟啊，看看我有没有骗你……哈哈哈，什么兄弟情义，都是狗屁！
罗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那个“好人”似乎不准备让他好过，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他曾试图打电话过去，但那边却一直是滴滴嘟嘟杂乱无章的声音。
他心烦意乱地看着月光沉浸下的宿舍，对面的床上，陆翔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睡得正香。他的心思飞到了一年前。
“伊伊，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罗书心痛不已，“为什么一个月没见面，一切都变了？”
伊伊的表情有些木然，这不像平时的她。
“我想通了，我们俩真的不合适，勉强在一起，只会伤害彼此。”伊伊冷漠地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伊伊有些暴躁地打断他，“就这么定了。”
他伸出手，却留不住她渐行渐远的身影。
“罗书，对不起，我和伊伊……”
周航和何伊伊紧紧交叉相握的手很刺眼，更刺眼的是他们两人手上都戴着明晃晃的戒指。
“罗书，你看到了，我喜欢周航，我要跟他在一起。”比起周航来，何伊伊的语气理直气壮很多，“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
眼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最看重的兄弟，他还能说什么呢？也许，让知根知底的周航来照顾伊伊，也算是一种最好的选择吧。
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脸上却有了薄薄的笑容：“恭喜你们……周航，你可要对伊姐好点哦……伊姐，以后，我做你的干弟弟，可好？”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像玻璃渣子一样支离破碎。
何伊伊白森森的骸骨在水底躺着，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光泽。他又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失魂落魄地站在浴缸旁边，脸上满是泪痕……
罗书睁开晦涩的双眼，他做了一晚上的梦，不，那些不是梦，那些是他脑海里存在的片段，一些难以遗忘，也难以割舍的画面和剪影。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从窗户里面投射进来，落到了对面空空如也的床上。
这个陆翔，还真是早睡早起的典范。他微微笑了笑，心里有了几天以来不曾有过的安宁。
或许，我该跟周航问个清楚！他这么想着。
“罗书，调查还顺利吗？”周航眼里的关切一目了然，“要是太累了，就休息下吧……”
早晨的咖啡厅里几乎没什么人，一个服务员表情漠然地倚在墙边。
罗书收回自己的视线，纯黑色的眸子在长而浓密的睫毛下变幻了光泽。“你能轻易地放手，是你的事。”他的声音起伏不大，却含着深重的怒气，“我可做不到，我一定要替伊伊报仇。”
“你不是叫她伊姐的吗？”周航手一抖，杯子里的咖啡便洒了几滴出来，在白净的碎花桌布上留下了深色印子。
“那是你们在一起之后。”罗书的眼睛里有了侵略性的光，“周航，你别忘了，在那之前，我一直是这么叫她的。”
周航有些难以接受地看着对面的好友。这个瞬间，周航忽然觉得他是那么陌生。以前那个温和爱笑的罗书哪里去了，对面的这个人浑身长满了尖刺，像一只愤怒的刺猬。
“我什么都知道了。”罗书呼地站起来，周航猛地打了个哆嗦，觉得眼前这个好友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仿佛成了一头受伤的雄狮。
周航的心“咯噔”一下，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他血液里蔓延，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你在说什么？”
“你趁着我回家，对伊伊大献殷勤，你们还，还……”罗书说不下去了，周航的脸惨白如纸。
“哈哈哈哈。”罗书突然狂笑起来，“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罗书，我——”周航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我、我是真心喜欢伊伊，我发了疯似地喜欢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哼，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罗书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轻蔑和鄙视，“为什么一条‘好人’的恐吓短信，就可以让你退却？”
罗书扬手就抽了周航一记耳光，清脆无比。
周航呆呆地坐着，没有反应。
罗书举起手里的杯子，缓缓地，缓缓地将里面的咖啡倒在了周航的头顶，然后不顾服务生的大声惊呼，一个箭步冲出了咖啡馆。
周航怔怔地坐在原位，任粘稠发烫的咖啡一滴滴地顺着他的发丝滴落下来，他的耳边回响着罗书临走时撂下的一句话：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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