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夕阳向来和煦,鲜少有这般热烈的时候。
谢书窈抬眸透过车窗看到天边那片被夕阳余晖染红的天空时,突然间来了拍照的兴致。她一边从身侧的一堆包里翻出相机,一边朝驾驶座上的人开口道:“赵叔,您在前边路口停一下,我想先自己去转转,您待会直接把我的送去邬叔叔家就行。”
赵杨有些为难,想起回国前谢董三令五申要保护好她,“窈窈,谢董和夫人说过……”
光是听到“谢董”这个字,谢书窈只觉头皮发麻,本来就是为了摆脱父亲和母亲的管控才跑回国,她可不想在国内还要受他限制。
一想起只要她咳嗽一声,自己老爸老妈就一脸紧张恨不得把她当瓷娃娃供起来那个表情,谢书窈就忍不住想叹气。
她妈妈家有遗传的先天性心脏病,再加上她还是早产儿,所以从小她就是个小病秧子,大病小病接连不断,更是九岁之前大多与病床为伴。不能跑不能跳,别的小朋友可以玩的游戏她都不能玩,有时候甚至连哭和笑也要克制。
只要咳嗽一声或者脸色白一点,学校也就去不了,整个小学阶段她去学校的天数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三个暑假假期。
等到初中时,她身体渐渐好起来了,却因为谢霁川要开拓国外市场,再加上考虑到国外的医疗资源要先进很多,他们一家就一起去了英国。
在伦敦的这三年里,谢书窈仿佛又回到了九岁之前的日子,被父母当眼珠子一样看着尚且不说,更是每天不是躺在病床上就是与各种医疗仪器打交道。
所幸这样的日子没有虚度,经过三年的治疗,除了不能剧烈运动和做一些危险的活动之外,她的身体已经和常人无异。
所以初中一毕业,她就连夜打包回国。谢父谢母因为公司的事抽不开身,又实在是不放心她,所以这才派赵杨和她一起回来,一是照顾她,二是以保护的名义管着她。
谢书窈从角落的包里摸出相机,而后偏眸看向驾驶座上的赵杨,唇角微勾,“赵叔,你回国要去云起出任副总经理吧?”
赵杨一愣,随即点点头。
“我没记错的话,云起从去年开始就由我接手,”不等赵杨反应过来,谢书窈又接着说,“换句话说,我现在才是你的老板。”
“我不管回国前我爸妈跟你说了什么,从现在开始,你现在只需要搞明白一件事——在这里,你,得听我的。”
“……”
赵杨没办法,只能靠边停了车。
“窈窈,你要是累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过马路的时候看着……”
赵杨还没念叨完,就看见小姑娘已经钻出车门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南方的秋天向来清爽,微风拂过,鼻息间盈满桂花的香气,夕阳的余韵撒在身上,带来融融暖意。
谢书窈拎着相机,一路边走边拍。她无拘无束自己一个人走在街上的日子屈指可数,再加上三年没回来,所以她看什么都新鲜。
一路走来,相机里多了留下了不少东西——飘过的云、路边的花、跑过的小猫、路过的行人……
快门被她摁了好几十下,却仍旧没熄灭她心头那股热乎劲儿。
班小松就是在这样一个对她来说称得上明媚的秋日傍晚闯入了她的镜头。
少年背着包沿着江边缓缓走来,零落的花瓣从路旁的桂花树上飘零而下,落在他的肩膀,灰色的校服因这一点色彩而鲜活起来,身后澄澈的江水映得他的眸子更为透亮,天边的晚霞洒在他身上,温暖的橙红,清透的水绿,简单的灰白,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却十分融洽,像秋日里一幅清逸的水墨画。
相机声响起的瞬间,少年应声偏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