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心悸的对视被张真源的担忧打断。
张真源紧紧抓着她的双肩,眉目间全是担忧和惶恐,我没见过这样低到尘埃,脆弱得像个瓷娃娃的张真源。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我是…”
“我记得你,你是张真源”
她打断他,盯着张真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扬起一个浅浅的笑。
张真源有一瞬间的呆愣,手上的力道慢慢卸了下来,继而轻轻握着她的手。
我死死的盯着那双握在一起的手,情绪复杂莫名。
宋亚轩挂断电话,看了病床上的女人一眼,“张哥,检查室安排好了。”
我也随着一行三人离开,第一次觉得张真源对我的好这么碍眼。
“初步判断是本源之力带来的系统性损伤,毕竟不是同族,人类的本源之力用在森族化灵者身上有损伤是在所难免的。”宋亚轩套好防护服,戴上防护眼镜,递给马嘉祺一份报告单,“如果可以,还是和森族那边联系一下吧,这个数据,不太像普通化灵者。”
马嘉祺把宋亚轩的这番话复述给了张真源,他看见张真源的五指紧捏成拳,心道不妙,把报告单递给他后,还是开了口。
“真源,森族那边没有提交过任何掌灵使离开的信息,如果她真的是掌灵使,那她来艾园的目的就有待考究了。”
张真源拿着报告单眸色晦暗不明,之前她命悬一线,加之操办严浩翔的葬礼,耗费了他太多的心力于是没有深究此事,可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就不得不面对这件事了。
张真源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窗前,望着外头的皎洁,语气落寞“我们一路走到现在,她为了救我,刚刚才脱离危险,而浩翔向来是负责森族的,马哥,我要怎么去怀疑他们?”
马嘉祺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了,他脑子里闪着他们三人初遇的场景。
那时的他刚和宋亚轩走散,在寻找弟弟的路上为了躲避飞驰而过的车,摔下了山坡。小小的身子因为摔伤无法动弹,周围空无一人,血液和雪花铺了他满眼,终究是失去了意识。再睁眼,额头缠着绷带,腿上还打着石膏,他已经躺在温暖的床上了。
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凑过来盯了他良久,后而绽开个明媚而温暖的笑容,“张真源儿,他醒了”。
那个小孩明明缺了颗牙却明媚灿烂的笑容就这么定格在他心里,一点一点,变成昨日黑白的相片。
马嘉祺在八岁那年认识了严浩翔张真源,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十八年,也是严浩翔和张真源认识的第二十五年。
马嘉祺放下早已经凉掉的茶,怜爱地抚了抚袖口上的狐尾刺绣,心道“阿程,再等一等我”继而站起身,走到张真源身后。
“真源,放手去查吧,不论结果怎么样,那几个老东西我来应付。”
“好,那便查个水落石出吧,前几天浩翔的葬礼上他们不敢放肆,如今怕是要借此为由头准备动手了,森族的事务,让小宋也开始接触接触吧。至于她,我自有打算。”张真源定了定心神,收回了目光,淡漠开口。
“好。”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那个占据着我身体的女人。
“你竟然没死?”
“你到底是谁?”
“我是他的阿允啊,是他张真源唯一的软肋。”她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气的浑身颤抖,恨不能杀了这个鸠占鹊巢的外来者。”
“这么生气?你真对他动感情了?所以你才一再拖延,迟迟完不成任务。”她的语气里全是嘲讽的意味,而我再一次如坠冰窟。
她说…任务?
所以,她是哥哥的人?哥哥竟然算准了我一定会受伤,还派人顶替我?那么他算到了严浩翔的死吗?我纯粹真实的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工于心计?
“别傻了,你真以为贺峻霖年纪轻轻就稳坐掌灵者的位置这么多年,会是个傻白甜?”她嗤笑出声,却给了我一记重击。
这么多年的宠溺,就是为了让我成为掌灵人的软肋?一旦失去掌控就可以毫不留恋的把我弃如敝履?与世无争?贺峻霖,拿我牵制掌灵人就是你的与世无争?
女人最后那句话一直盘旋在我耳边,“我要让你清清楚楚地看着他张真源怎么输在你的手上。”
我发了疯似的想要和她同归于尽,却碰不到她哪怕一个衣角。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疲惫,我就那么瘫坐在地上,从月明到日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