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眼前的画面随着三秋由远及近的目光而变得粘稠，无穷无尽的山峦用青绿色覆盖了世界，天与地之间的空白也被生命力而填充，黄昏的晚霞和夕阳又将接近一半的天空染成橘红色，与这青山交相辉映。三秋爬上这个自认为能找到的最高点已经有两个时辰之久，在这个山顶最高的的老树的最佳观景台上，他可以什么都不想，单单是坐在这他就能感觉到一种久违的自由和舒适，在这样半睡半醒的状态，三秋能彻底的用平静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他看着这个地方，熟悉又陌生，他害怕迷失，又渴望挣脱，在十二岁的年纪，他早就明白无法用天真的童心来衡量所看见的任何事物，而心中一股莫名的冲动和念想让他的思绪越来越混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每当陷入这种无谓的思想挣扎时，他就会来到这个地方看一看夕阳，这时他能感觉这个世界都是他的。

“就知道你在这，你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啊，太阳都要落山了，你还在这发呆，药材都采完了吗，能不能让我省心一点。”

树下的女孩与三秋一般年纪，说的话却像在责备自家的孩子。

“四雨，你说话越来越像四方那老古董了。”

“你！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知不知道，村子里对你的行为非常不满，自从去年你上了半年的集训和课教，就再也没来过学校了，每天的课后任务还要我给你通知，这两年村里的孩子都突飞猛进，有的连青云步也小有所成，你呢，要不是我跟我爹和爷爷求情，你早就被除名了，一年后的出游更是跟你一点关系没有了，我说那么多呢……”滔滔不绝的念叨一大段后才发现三秋在自顾自的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开…然后…再收，再聚……”见此也是怒喝到：“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三秋被惊醒：“一惊一乍的，不就是村子里那些破事吗，几个老的几个小的随他们议论吧，学校的课太无聊了，我这一年多在山里可收获不少，跟你说……”

“打住，我说那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我们这一届的就要晋升了，下个月晋升大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晋升赛，来检验你这六年的学习成果，合格就晋升为地卫了，出游的资格都会优先考虑年轻的地卫，有不少人想在下个月的晋升赛上让你难堪，这一个月你说什么也得去学校训练，不然我夸下的海口……”

“等等，你夸什么海口了。”

“额……”

“说不说！”

“就是，我说你不来学校是因为学校的课程太简单了，而且……我还说你连青云步也学会了……”

“唉。”

“我实在没办法了，我不这样说，我爷爷和我爹都很难做，虽然他们可能不信，但……”

“好了，我知道了。明天跟你去就是了。”

看着听到同意立马喜笑颜开的四雨，三秋其实心中更多的是愧疚，这么些年村子里只有她是真心对待自己，而且顶着村子里高层的不满，靠着四雨爷爷是村长的关系才能勉强立足于此。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抱怨的来到了村子里，四雨很是活泼见到熟人都会打招呼，反观三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表示对四雨的行为很不屑。“我说，你有够不礼貌的，见到长辈都不打招呼。有时候别人不喜欢你你得往自己身上找一下原因。”

“别别，世俗繁文缛节，只会无故增添烦恼，还有我没有被讨厌！只是一些鼠辈会偶尔发出他们嫉妒的声音。”

“嫉妒？嫉妒你什么？你的脸皮厚度可能是你这几年最大的进步吧。对了，你到底学的怎么样了，学校的课程你开始听了半年的，有什么收获没，你不会就真的在山里当了一年多的野猴子吧，问你……人呢。”意识到三秋又把自己撂下了，四雨左右环顾才发现远处的屋顶上三秋正在朝自己喊到：“草药放你的筐里了——回去就说没找到我——明天我自己会去的——”说完四雨看了看自己背后的筐里多了很多无论是品相还是种类都比自己采的要好的药材，看着那个迅捷的身影消失，自己也对这个少年的好奇心更重了。

“三秋你个小王八蛋！上次踩坏我家屋顶的事儿还没找你算账呢！赶明就去老安头那老王八蛋算账！”见自家房顶又被三秋踩的直响，屋子主人也出来怒喝。却迎来了三秋的调侃：“你要是不怕安老头的锤子和钳子就去找他吧，再见！”

三秋不再理会身后的叫骂，开始一路以非人的速度冲向家中，仔细看会发现他此时此刻的双脚散发出浅白色的气旋。

终于到了家，这也就是安老头的铁匠铺，远远的就看见安老头躺在门口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再走近些就闻到了浓浓的酒臭味，为了生命安全三秋并不打算打扰他，只好从后面的窗户翻进去。

“有门不走，翻窗爬墙，像什么话，我啊，是管不住你了，这么大的人了，想想这十二年过的是真快，巴掌大的小人儿转眼能跑能飞了，这地儿关不住你，我死也是死在这儿的，你可不行，打我把你带回来时我就知道了，你得出去，出去才能成大事，昨天四方又来这找你了，我哪知道你去哪了，他还不服说拆了我的铁匠铺，这我哪忍得了，拿起锤子和钳子打的他连连败退，我人老了，身手可越老越精，饭在桌上快吃了，马上凉了，我再喝点儿……”听着老头半是呢喃半是叮嘱，三秋不禁鼻头一酸，再看老头又醉晕过去了，把他背进卧室后，自己开始吃老头留下的饭菜，虽然还是老三样但自己好像永远吃不腻。稍作洗漱后就开始查看自己的双腿，已经适应了青云步的频率和速度，不会像刚开始那样麻木和酸痛，在学校学到的前六式也熟练掌握，剩下最后他们不肯教最后一式还没有头绪，三秋心想得赶紧把最后一式套出来，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云下谷也在三秋的入睡后开始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