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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荣光(五)

京剧猫:我想成为你

明月从来不知道,在她一直上学的教学楼后面,居然藏着一座小小的木屋。

  木色的小小屋子就静静坐落在不算繁茂的山林中,教学楼的巨大阴影投射在山林上方,令这里变得有些昏暗而阴森。

  黯打开了门,然后示意明月进去。

  明月稍稍犹豫,然后走入这无光的小屋。

  门关上了。

  “呼!”

  仿佛呼吸一样突然在屋中亮起的灯光让明月本能的眯了一下眼睛,屋中的陈设也在此刻映入眼中,茶几,木椅,摆满书的书橱,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熏香,似乎常常有猫在这里喝茶看书。

  “坐吧,”黯指了指其中一把椅子,“我就不沏茶了——这里不会有别人听到。”

  明月坐下了。

  “首先,明月,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词?学院里应该绝不会有人谈论它。”黯皱着眉问。

  对于学生来说,这些事情还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世界,所以学院方的人一直在对学院内部封锁这类消息。

  他会知道这些……是有特殊原因的。

  明月看着他,简练的讲述了陪同试炼期间发生的事情。她的神情莫名,问他:“守旧派,到底是什么?”

  “……”

  但听完她的讲述,那个高大的人缓缓靠在了椅背上,神情疲惫的闭上眼,长叹一声:“已经开始了么?”

  明月从未见过这般疲倦无力的黯,她的心里浮现出震惊和惊惶叠在一起的情绪,然后混入她的话语里,让那话变得急促而大声。

  “这到底是什么!”

  这不禁令黯也感到格外的意外,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如此焦急的明月。

  于是他从那份突然出现的焦躁里脱身,抬眸认真的注视着她玫瑰般的眼睛,“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

  “变革,”他缓缓吐出的字眼是那般安静,却浓缩着几乎刺破耳膜的尖叫和怒号,“新的变革开始了。”

  刺啦——

  椅子拖拉的刺耳声音让黯皱了皱眉,他看着失态的明月,尽量轻声以便安抚她的情绪:“不过没关系,之后不要再和别人提起这个词,也不要再参入这些事情,那些人应该也不会刻意针对你们了。”

  大概。

  明月的瞳孔轻轻颤抖着,她确实无法想象她们险到底些被卷入了什么样的事件,又不敢相信在刚才听见了多么沉重多么可怕的字眼。

  这个字眼如噩梦一般从记忆最深处浮起,令她的身体都不由得有些颤抖起来。

  「这是一场革命!伟大的革命!」

  她的异样使黯也立刻站了起来,他快走一步轻轻将她揽住,如兄长一般轻声安抚:“明月,明月,别害怕,那里已经不复存在了。”

  铭刻在记忆深处的恐惧仍是如此深切,明月的身体发冷,黯反复的呼唤和安抚也不过是蒙在雾里的灯光,怎么也无法引她离开这片深海。

  黯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件事,他皱着眉思考片刻,后退一步按住明月的肩膀:“明月,明月,想想墨青。”

  “墨青……”她的眼眸微微亮起。

  太好了,有效果。

  黯松了口气,紧接着说:“你不赶快回去的话,作为你的朋友,墨青肯定会担心。”

  她会担心的,要赶快回去。

  但是……

  但是。

  黯看到她抬起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她的眼睛里没有恐惧了,只有深思后的坚定:“告诉我怎么参与。”

  “……什么?”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变革。”

  ……

  黯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

  他皱着眉,很深很深的皱着眉:“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但是你应该也很清楚,参与其中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可能就像荣光一样,在不经意的时候就突然死了。”

  明月没有说话,她只是端正而沉默的坐在木椅上,注视着黯的眼睛。

  片刻后,黯走向书橱,指尖划过一本本书籍,然后停住,从某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中,抽出了一封封好的信件。

  他看着这封信,“我本来以为这信会给到另一个人。”

  明月没有回答。

  在将信交给她之前,黯仍然问了她最后一遍:“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

  “我要保护她。”明月的回答如此前一般没有迟疑。

  她没有崇高的理想,没有伟大的信念,但她不想让那最重视的朋友无端的被卷入这场危险。

  她们出现在那里不是巧合,那些人是冲着墨青来的——守旧派或许早就想要开战,又或许只是正巧赶上,但既然墨青认识的人会被构陷成凶手,那墨青本身也一定早就出现在那些家伙眼中。

  甚至有可能,墨青的试炼地点之所以会在那么偏远的地方,也是他们计划好的……

  将墨青置身在危险之中,这是明月绝对无法容忍的。

  所以,明月要让他们的视线移开——她要成为那个最碍眼的钉子,让他们无暇他顾,直到他们再也无力威胁到墨青。

  黯沉默的看着她,那个人端正的坐在那里,她的眼睛里出现了很久以前才存在的色彩,是她明明不愿意再回忆的过往带来的色彩。

  ……所以,明月要,再一次的,再一次的——

  拥抱那个拼命想要抛开的过去。

  “你该回去了,明月,还有人在等你。”

  像油画染上色彩,她愣了愣,站起来,着急的从这里离开了,慌慌张张的。

  黯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又带一点苦涩。

  她明明好不容易拥有了正常的生活。

  他要快,必须更快的取得那份决定性的力量。

  然后,让那道锣声响彻这片猫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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