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创娱的路上,老高一直叽叽喳喳贴在我身边,说个没完。
“哎倪,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去打探那俩的行程了。高,实在是高!”“你没看见,那陈总那赞赏的眼光就没从你身上扒拉下来过,咱这是一炮而红啊!”
我戳上墨镜,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这只是第一仗,赶紧回公司吧,还有好多单子等着呢。”
老高突然顿住,“你这刚干完一件大单,又要马上接单啊!不用那么勤恳,你看我们魏总的气质就知道我们创娱从来不压榨员工,你可以好好休息几天的。”他又憨憨笑起来。
这快入冬的日头,吹上来的风也实在刺骨。我搓了搓手,双手环抱在胸前,声音也染上一些冷意,“所以创娱才一直是老破小吗?”吐出的话不是疑问句。
老高愣愣的,眼睛里闪着不太认同的光。“老破小也没什么不好的。北京这么大,哪那么容易成功,哪那么多励志的故事,能立足就不错了……再说,毕竟不是都跟咱对面的时代峰峻一样,艺人争气,才从小作坊变大公司。我们这种策划公司,一没艺人,二没后台,一个月能接上一两单够发工资就不错了……”
当听到这几个熟悉的字眼,我一下愣住了,这一刻才真的有了回国的实感。原来你们已经厉害到可以让同行满含羡慕地提起了,这两年,你们又是付出了多少呢。那一秒,心里像是被挤进好多柠檬汁,浮起咕噜咕噜的泡泡。我原以为在外这几年我一定不会后悔,因为我成为了更优秀的人,才有机会与你们站在一起;可是当我去了解你们所经历的那些我不曾参与的酸涩又欣慰的关卡,才陡然发现,原来没有参与感是会让人遗憾。
回到创娱,我也差不多收拾好了心情,只是还有些恍惚。路易斯趿拉着锃亮的皮鞋疾步向我走来,这次没在品冰红茶了。
“哎呦呦,我的倪哦! Good job!这次干得太不错了,我刚撂下陈总和李总的电话,以后长期合作不是问题啊亲爱的。”老板的嘴第一次像机关枪一样,腔调里全是挖到好苗子的喜悦。
“如果不是受您的启发,我也接不到这么合适的单子。魏总,接下来有没有大公司的单让我接,趁热打铁才能把我们创娱的名片打出去。”我适时地拍上马屁,职场生存之道show time。
路易斯显然对我的恭维很满意。“我很欣慰我们创娱终于来了个不佛的策划啊!那好,刚刚陈总给我们推荐了嘉林的一个大单。嘉林,你知道吧,就是那个最近大火的经纪公司,今年热榜的几位艺人都是他家的。”
我比个OK的手势表示心下了然。
明天就周末了,嘉林的对接自然不会周末还加班。那我也趁着周末,游游首都。
周六一觉就睡到了10点,起来洗漱完草草吃了个午饭,就趴在电脑前做策划,这次要策划的是嘉林两位艺人的宣传直播。两位是正在热播的古偶剧《剑指海棠》的男女主,这次直播也是为了引流CP粉,扩大剧目引资。
一做方案就是三四个小时,伸了伸腰才发觉已经下午四点了。还好地铁站不是很远,简单收拾了一下,把头发扎成丸子头,裹上羽绒服,戴上围巾口罩,就立马出发去地铁站。
周六下午的地铁站,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声音时时灌进耳畔,都是家长带着,出来游玩的。
“喂,妈……对啊今天周六,我现在在地铁站呢,打算去环球影城看个电影……嗯嗯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今年过年肯定就回来了……嗯嗯挂了啊。”撂下来自家乡的电话,这个偌大城市的疏离感倏地涌上心头,我紧了紧围巾,上了异旅的6号线。
下了地铁,再打个车,就到了环球影城附近。入目便是极致繁华的娱乐旅游区,这里没有CBD的井然,多的是周末的人头攒动。我裹紧羽绒服,快走穿过人流,终于挤进影院。挑了部时间最近的军旅片,赶着观影的人流,挤进我的座位。
终于坐下了,长吁了一口气,下次还是不要挑周末出来了。
还是正常的夹杂着广告的片头,还没从刚刚的拥挤中缓过神来的我有点不耐烦,心里也泛起烦闷和几许燥热。抬手将长围巾取下,不料围巾太长,收围巾的时候蹭到了前座的男生。我赶紧收回手,立马低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先生。”
前面男生的后脑勺显然怔了怔,微转过来,也低声说:“没事没事。”
对方戴了口罩,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一双眼睛就足够了,是真源。
我立马靠上了座位的后垫,作势看向大屏幕,掩下眼中的慌乱。荧幕上已经开始正片,男女主正第一次遇着对方,满屏的青涩和暧昧气氛。
我的心里也一样的不平静。他们是两个人来的,还有程鑫。是了,他们一起在北京上大学,今年应该已经大三了,出来看场电影也是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