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在允与付戾对上目光,后者随即低下头,随着人群出了电梯。
朴成训在准备进电梯的那一瞬间回了头,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有一种强烈的力量驱使他回头。
“怎么了?成训”李在允看向朴成训,她倒是希望朴成训能察觉出什么。她不忍心看彼此牵挂的两个人像现在这样,尽管两个人之间相隔着的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朴成训回过头进了电梯,收起了恍惚的表情,换上他一贯的淡漠:“没什么。”
付戾从头到尾没有回头,直到她确定自己已经走出电梯里人的视线。
她靠在立柱上,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右手微微颤抖。回江城以来,过往那些熟悉的人都能够轻易的引起她的情绪波动,直白来说她害怕。
仇恨并不是她害怕与过去的人见面的最大原因,横在她面前的是心底深处的恐惧。那种恐惧从心理恐惧慢慢变成了生理恐惧,她在江城的过往于她而言是一场噩梦。
——
“阿戾怎么还不来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郑吟桉趴在车窗上,东张西望着。
梁祯元从后视镜里看到郑吟桉的动作,出声道:“把头收回来,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刚刚梁祯元就看到了对面停车位车上下来的一行人,他来江城之前就研究了江城的资料,其中两个面孔他很熟悉。付戾迟迟没来,他想付戾应该是遇到了。
付戾和他几乎是了解彼此的一切,但都很默契的没有触及彼此心底最深的秘密。
他虽然不知道付戾六年前在江城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清楚江城的几大世家里的许多人都是付戾不可触碰的雷区。
在江城待的时间越久,付戾的防线就越来越溃散。他想是时候跟付戾谈一谈了。
“等久了,抱歉,走吧”付戾拉开车门与郑吟桉一同坐在后排。
“逛街太累了,我要睡觉”
郑吟桉随随便便就要往付戾身上靠。
付戾双指抵住她的脑袋将她避开:“就你累吗?靠窗上去。”
说罢忽略郑吟桉不满的小表情选择直接闭眼养神。
梁祯元坐在副驾驶上,皱眉看向窗外,最近真的很多让他厌烦的事情。种种力不从心,不在掌控之中的事情让他始终难以平静。
——
公寓
“聊会儿?”
梁祯元拿了两杯果酒走到付戾跟前。
付戾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开,扫了眼他手上的酒:“用我的酒套我的话?这不是笑话吗?”
“我放家里的酒度数太高了,你喝不了。今天先将就着,算我欠你”
付戾‘切’了一声便从梁祯元手里拿了杯酒过来:“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尽可能回答。”
付戾这段时间也不是感受不到梁祯元对她的观察,回江城一年多了,她承认自己这一年确实过得纠结。时至今日,也没有向他隐瞒的必要了。
“你的手严重了,要去医院再看看吗?是因为江城的环境让你有负担吗?”
梁祯元的手指无意的敲打着杯体。
付戾突然笑出声:“我居然有一天能在你身上看到类似于人性这样的东西。”在她的预设中,梁祯元应该一上来就直奔主题而不是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还有心情损我,看来你的状态没我想的那么差。比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如你直接说你想说的”
梁祯元也是比常人更有戒备心的人,但他是真的拿付戾当朋友甚至家人的,起码这一刻是这样。所以说比起付戾的过往,他更关心她现在的状态。
“要从哪里说呢?”付戾故作轻松,打开了电脑,将屏幕朝向梁祯元。
上面显示的是他们两个很早之前分析的江城重要人物关系图。
“我是在朴家长大的,父亲是朴家的职员,然后顺理成章的和朴家少爷一起当了警察。我们的教官是这位——李羲承,李家少爷”
梁祯元边听边观察着付戾,虽然付戾已经在努力表现得平静自然了,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她呼吸频率的紊乱,很不正常的频率,一般只会出现在人紧张或恐惧的时候。她在害怕,或者说她内心深处在抗拒。
“但是……”付戾将颤抖的右手压在了自己的腿下,就那样坐着:“后来他们背叛我了,或者说他们一直在算计我。”
“对我而言,那段记忆太痛苦太耻辱了。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如你所见,我抗拒江城的这些人”
付戾继续说道。
“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总觉得要支会你才行”
付戾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她的勇气不足以支撑她说出其中的种种细节。
梁祯元了然于心,他懂她的恐惧,所以接受她的隐瞒:“但是,KIDS要在江城立足,完全不能避开这张表上的人。”
“不然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我会面对”
付戾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况且一开始她就没打算避开,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拖延撕开痛苦伤疤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