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肆意的阳光推开老旧的大木门,一袭白衣的花满堂楞了一下,手缓缓摸上腰间的佩剑。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御姿态,花满堂没想到大清早一开门就看到门口一片红黑相间服的,这可真是来之不易的惊喜。对方明显感觉不对劲,领头的立马俯首哈腰说道:“花满堂姑娘,仙督有请,还请您立刻动身随我们前去不夜天。”话落挥了挥手,霎时间原本杂乱无章的人群忽然变成了整齐的两排。
花满堂眨巴着眼还没从这堆人的行为中反应过来,半晌干笑了一下:“哈,仙督请人都这么大阵仗吗?小人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啊!”
领头的显然不吃她这套,中规中矩的摆着手:“请。”花满堂看着两排的人再看看领头的死鱼眼,认命般点点头沮丧的呢喃:“真是找罪受,一点也不让人休息”
要说花满堂为了今天这名声也是付出了诸多努力,一直走南闯北为人处世奉行一条原则:给钱就办事。等到各个仙家都来找她帮忙办差事她才会有一种人生活出了意义的感觉,但是为什么这次她有点力不从心了?花满堂御剑飞往不夜天的路上想了无数种理由,最后归为最近事接多了,累了!好似这个答案说服了自己,嘴里开始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整个人看上去都很开心。
飞出义城时,她偏头余光瞄到那城里的人都成了一个个小点,也只是短短的一撇她就能猜到那个卖土豆的大叔又在坑人,还有隔壁的隔壁家天天吵架……
…
小半月前帮云梦江氏找狗赚了二十两银子,帮隔壁二婶子拔草赚了一两……花满堂眼睛蒙着块黑布,去见温若寒的路上几乎是让人架着走,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在心里盘算最近赚了多少。
她就是爱钱,没钱在这世道里根本活不下去。
黑布被粗暴的扯掉,入目便是四周姿势诡异的人,与其说是人倒不如更像傀儡、活死人。花满堂自诩见过大世面,但此情此景让她一瞬间说不出话来,高坐上的男人缓缓起身凌乱的头发之下一双阴桀的眼闪着诡异的光。
“你就是花满堂?”疑问中夹杂着些许不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很诡异,连带着眼前的温若寒也有些疯魔。
花满堂昂首挺胸,她听不得别人对她的质疑:“我是,想来仙督千里迢迢请我来此并不是简单的认识一下吧?”
“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那我也长话短说。”温若寒来回踱步着,“我雇你来是为了让你帮我请个人,两天之后我必须在不夜天见到他,事后五十两银子。”
听此花满堂弯唇一笑,饶有兴趣的道:“仙督话都如此了,那小人就接下这个任务了,不过——”顿了顿,眼里藏不住的兴奋一闪而过。“这个让仙督肯花银子请的人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不夜天外的山野林间,花满堂难得没用御剑飞行,脑海中依旧是临走前那一幕重复播放:温氏弟子突然告知那个需要请的人大致活动范围在夔州,名曰:薛洋。
夔州,夔州,夔州——
“也就我愿意为了五十两黄金横跨多个省吧!”花满堂越想越烦躁,见阳光突破云层便生无可恋的撑开本应背在身后的油纸伞“啪”油纸伞弹开发出了轻微一声。
白底以墨渲染红色点缀的这把油纸伞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不过又有谁能注意一把伞究竟有什么奥秘呢?
…
夔州外碧绿的江水缓缓流淌,江上几只孤帆船只在默默远行,脚边的衣袂擦过几株杂草霎时白衣便染上了几滴水珠的痕迹。
穿过夔州城门街景烟火气息浓重,小贩络绎不绝。花满堂前脚刚跨进夔州后脚便被人拉住,她回头看到一个妇人样的小贩笑的和颜悦色:“小娘子买簪子吗?”
花满堂拒绝没出口就被妇人推到摊位前,花花绿绿的簪子映入眼帘。妇人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只通体碧绿的簪子,簪体末端是两串简易的琉璃挂坠。
“这碧绿的琉璃簪一看就很适合小娘子的一身白衣。”妇人一根手指拨着两条坠子发出了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瞧多好啊!小娘子看你是外乡人吧,便宜卖你。”
那妇人的眼从上到下把花满堂扫了一遍,最后用一种开待外乡人的眼光热情的看着她。这搞得花满堂有点不习惯,她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大娘我是来夔州奔亲戚的,我们那闹灾荒……”花满堂突然住嘴不说了,神情落寞像是想起了家乡的不幸遭遇。妇人吸吸鼻子,轻轻拍着她的肩:“孩子,大娘在这也生活了很多年,你亲戚是谁告诉大娘,大娘带你去找。”
花满堂猛的抬起头,眼里闪着光脸上是止不住的期待与开心:“谢谢大娘,我要找薛洋。”薛洋这两个字一出现花满堂便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对劲,连肩头的手也有些僵硬。
大娘瞳孔颤抖着,嘴唇张了张:“你……找谁?”
花满堂有些不明所以,耳边突然有几个妇人的说话声——
“你们听到了吗?她要找谁。”
“她居然找薛洋!那个小恶霸!”
“是啊是啊,听说前几天他还砸了西街一家店的摊子,那老板是个老实人,想反抗差点被杀了。”
“这姑娘看着白白净净的,像个好人没想到跟这么个小混蛋扯上关系,简直倒了霉啊”
周围嘈杂的声音灌入耳,无非就是批判她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亲戚。花满堂心里还有些疑虑:小霸王?砸摊子?薛洋???
街边的人如躲避瘟疫一般离她远远的,那大娘快速的收回手,朝着花满堂摆手:“姑娘我不认识什么薛洋,也没见过你走吧,我要做生意了。”
话落急匆匆的将摊位往后移动,花满堂看着周围的人越发好奇这个薛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夔州的人,至少是这里的人如此忌惮他。
…
在街上碰了一鼻子灰的花满堂并没有灰心,却还是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毫无头绪。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知道叫薛洋,难不成去找找有没有人砸店吗?正想着突然被一盆水波及到,还好她眼疾手快跳开了。
泼水之人连眼神都不愿意分给她,好似她花满堂不配有他的眼神似的。
花满堂恶狠狠的抬头,看清了门口挂的牌匾后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常氏…还真是好的待人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