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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暗了下来,整片天都雾蒙蒙的,似乎是要下雨,伦敦难得的蔚蓝天空也因为冬季,而再次灰暗起来。
周围寒气逼人,街头卖唱的艺人也被迫拖着心爱的乐器离开,在面包店落了脚。
少女漠然地凝视着这一切,转而登上了轮船。
阳光被淹没在动荡的浓雾中,早已不见了踪影。
码头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热闹的声音依旧络绎不绝。
“海莲娜,这次真是辛苦你了,刚到伦敦就被我们叫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语气字正腔圆,上扬的尾调却显得刻意,像是中配版的英文电影。
“也没什么关系,把费用结清就行。”海莲娜走到自己房间门前,昂贵的玛丽珍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对面的人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好的,到时候会将各项费用打给你的。”顿了顿,她又说:“包括拖欠的工资和上次还没结清的船费。”
随后,挂断了电话。
这轮船的长廊里挂着许多漂亮的仿古画,有的是神秘古怪的风景,也有的是各色古欧男女,盯久了就有些瘆人。
其中一幅风景画中,船只上大量的水手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海面,满眼兴奋,像是在期待什么。
海莲娜皱了皱眉,她抬眼看了看门牌号,确认无误后,开门走了进去。
她把手提包扔在皮质沙发上,自己则是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
玻璃窗上结了一层水雾,海莲娜伸手擦了擦,玻璃另一面薄薄的水珠缓缓滴下来。
轮船还未行驶,擦干结下的水雾后,还能清晰地看见码头和高楼大厦,以及匆匆赶路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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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面的沉静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冷,此时的宴会厅比平时还要热闹一些。
“那时是什么样的场景来着…对了!”
宴会厅中央的舞台上,一个四十好几的男人正坐在临时搬来的板凳上,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台下的小孩崇拜地望向他,眼里满是向往。
她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情景。看起来颇为好笑,一些看起来名贵的成年人偷笑着。
海莲娜的思绪,却慢慢移向了其他地方,一些关于曾经的记忆。
那次,有名的玛尔斯号一路驶过了白令海峡,贴着这颗星球上最大的冰川艰难航行。
船长彼时才五十出头,整日握着一把,据说是维多利亚女王亲赐的长剑伫立在船头。他鼓舞船员的方法,就是说他情愿与剑死在这里,让大英帝国的荣耀闪烁在北纬七十度的地方。
船员都觉得他疯了,由此才一致认定,不能与他共葬在冰天雪地。他们放鱼雷凿冰,最后在七月等来转机。正是在驶出北海的时候,虎鲸群与这辆玛尔斯号游轮错身而去。
当时,海莲娜只是逃亡到此,身形才七岁左右。她紧握着冰冷的围杆拼命向外探头,目光随着一只只黑白相间的大洋游魂飘转。
身后的水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道:“小家伙,是不是觉得这次航行有趣极了?”
即使心中早已被悲伤覆满,但那时,却还是感觉到了某种至今都无法形容的震撼。
从脚底,直到心头。
绿色的眼眸亮起来,漂亮得像传说中百慕大海下深埋的宝石。
她转向水手,冲他笑了笑:“希望,这在以后能成为我一生中最宝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