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中学,我也认识了许多不同的人,其中就包括同村的“小侄孙”——杨清宇。
我不认识他,但他可认识我。
那天,我数学小测考得有些不尽人意,来支教的杨老师便让我们这些“渣渣”去办公室“喝茶”,结果没想到的是他也在。
我感到有人在盯着我,一抬头,刚好与他对视上,那会儿哪知道他就会是七八个月后让我魂不守舍的人?
他生的高挑,当时目测有一米七左右吧,他也很瘦,身材真的近乎完美。他生得英俊,一双明眸极为夺目。他给我的第一印象便是阳光,很阳光,那会儿哪知道他竟患有那般严重的心理问题?
他见着我,便笑了起来,我到现在还记着他笑时的样子,很惊艳,他对我说:“你就是八班的杨枝芳吧?小学是78班的对吧?”
我那会儿和他不熟,便展现的很高冷:“嗯,怎么?你不就是那个杨清宇?”
他点点头,对我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俩同村?”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某些事,我说:“当然,我还知道你得叫我姑奶呢。”
他白了我一眼。
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了,因为我们是隔壁班,所以碰面的机会也很多。每次见面他都会大大地喊一声:“哟!这不是洁哥吗?”哇塞当时真的很尴尬,觉得他是真社牛。
后来,初一上册时我们并无过多交集,只不过见面会打个招呼罢了,我对他也毫无感觉,顶多把他当成我孙子,毕竟他真的是我孙子,我和他爷爷一辈儿的,他爸爸都得叫我一声阿姨呢。
他这个人啊,怎么说呢......你要是和他没有太深的交集,那真的会很讨厌他:他很自恋,甚至有点普信,有点儿讨人厌,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对于他来说身边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最最最要好的朋友,一类是陌生人。
他对待前者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对待后者吧......一言难尽,不过读完我们的故事,你也就明白了。
上册时我对他真的有点儿下头,我真的感觉他好无语好讨厌,我和爸爸妈妈说过他的坏话“杨清宇他好拽哦,屌爆了简直。”他也和他青梅竹马说过我的好多好多坏话,他青梅竹马是我闺蜜,我俩关系真的很好,她叫蒋明珠。
我和他一开始真的是互相看不顺眼,但也没到憎恶憎恨的地步。
可是到了初一下册,一切都变了。
那天早上,他来学校门口格外早(因为疫情我们必须排队进校),平时都是我排第一,那天竟然是他?
他看见我,朝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以为是让我去插队,就死活不干,后来他跑到我身旁,把书递给我,说:“洁哥,帮我把书拿上去呗?顺便帮我告诉我班体委,我要去省城看病,就不去跑早操了,得上去收书包了。”
我那会儿就隐隐约约觉得他可能是要去看心理,因为在这之前有一回,我喊他他也不理我,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而且我还很多次看到他在这种状态下打了人。
我笑着回答:“当然,你可是我的小侄孙诶!你怎么了?病得这么严重都得去省城了?”我那会儿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说不出口的感觉,仿佛也是因为可怜他引起的。
他却只是笑笑,不说话。我也没再追问下去。
就这样,他去了。星期五那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的,小测满分三十,平常我几乎此次满分,那回竟然只考了八九分。我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我小侄孙怎么样了?
星期一的时候我就见到他了,在杨老师办公室,我们很喜欢杨老师,很喜欢去办公室找他玩儿,他也不例外(我是个例外)。
我见到他第一眼就问:“你去看的什么?严重吗?”
他收敛了笑容,回答道:“你猜呗。”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不会是去看的心理吧?”那会儿真不知道事情会那么严重。
他愣了几秒,把我叫到办公室比较隐蔽的位置。他叹了几声气说道:“是,没错,就是看心理。而且很严重。”
那会儿我吓得直接可以心脏骤停,我也收敛了笑容,不得不认真起来。我双手抱胸急忙问:“你......你怎么了呀?快快快跟你姑奶说说。”
他把右手伸出来让我看,我看见他的手掌心上写着几个字:中度抑郁症、焦虑症、社交障碍性自闭症、强迫症、敌对性......
我捂住了张大的嘴巴,惊讶地看着他,他说:“没吓到你吧?”我点点头,“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有了,只不过初一上册表现得更突出更明显了。”
我急忙问清了事情的缘由,他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他说“你知道,176班很乱,我们班的男生从三年级起就经常打我,女生也骂我,骂我的话也很难听......渐渐地,我就不和他们来往了,所以就有了社交障碍性自闭症。”
他说:“抑郁症啊......我也已经很久了,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估计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我就问:“你这会有什么症状吗?”我真的很担心他,但如果我直到两个月后我们就变成了这样,我就不会去关心他了......
他说:“这怎么跟你说呢......当我单独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看见身边有利器就会想被它划伤会是什么感受,甚至还亲手尝试过。”他说着,掀起左手的袖子,我看到了两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就两小条很短很浅的,但对我来说却是那么严重......那会儿我可能就开始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了。
我本来想斥责他几句,结果他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我甚至还想过自己的千百种死法。我抑郁症发作的时候会有比平常更强的敌对性,这就是我为什么打人的原因......”
他那天和我说了很多,就在杨老师办公室里。我也很惊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说治疗这病的药一盒六百多,一套一千多,他家的经济状况不如我家,其实不怎么好,这不是更雪上加霜了吗......
从那之后,我们的关系便渐渐变得越来越好,他在他们班人缘不是很好,几乎可以说是很差,他常常来找我借跳绳去上体育课,后边他们班同学告诉我他的人缘差到没有一个人愿意借跳绳给他。
我就很可怜他,于是处处维护他帮助他,我们常常一起学习一起聊天,他把我当成了超越的目标,我的学习成绩不错,满分七百我每回考试都能保持在六百五左右,一直在年级前十。
这段时间内,我好像渐渐对他动了心,但我没敢对自己承认,也没敢和任何人说。
他送了我一个很小很小的瓶子,装饰品一样,里面有一些蓝色的彩铅粉,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就跑去问他,他说:“你兑些水,水粉颜料。”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我说:“干嘛啊你给我这个。”
他说:“就当我长期跟你借跳绳的定金吧,我要和你借很久很久,不交点儿定金我也不好意思。”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啊,你是我的侄孙诶,你就是不交我也会心甘情愿借给你的。”
当时我没注意到,他耳朵根一下子红了起来,说:“反正你拿着,一码归一码......”他跑进了教室。
自那之后,我们的友情更进一步,我也开始重视这段友谊,我不想失去它。我那会儿就已经动心了,可如果我知道几个月后会变成这样,也许一开始我就不会关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