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番】

2009年，除夕夜，商业街的灯亮了一盏又一盏，但街上却没有什么人。

因为往常的那些客流中的绝大部分要不已经和他们的家人团聚，正高高兴兴地吃着年夜饭，等着春晚，要不就是还挤在回家的客车里，滞留于高速公路上，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商业街上意外的显得十分冷清，只有一地洁白的雪与这明月、星星相伴。

哑舍里更是，因为医生也变成了那绝大部分，回老家过年去了。

博山炉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雾，门口长信宫灯的烛火为这袅袅沉香上了层暗色。

碍于某个小姑娘嚷嚷“大年初一扫地会将这一年的好运气‘扫走’”，老板提前好几天就将里屋外屋都清扫了一遍。

窗缝外的弦月已经挂上了屋檐。一丝冷风突然窜进了哑舍里，雕花木门发出一阵“吱呀——”的轻响，一片阴影紧随着没入地板上。

“真是的，怎么都回家过年去了……害我白出去吹了一路的冷风……”一道刻意被压低的埋怨声也随着那片黑暗和冷风进来。

“那家糕点店店长也有几年没回家了，”老板放下手中的茶盏，歪头想了两秒，笑道，“梅花糕没买到，来杯梅花茶，如何？”

说着，老板已经拿起了茶壶。

“还是算了。”小乐儿摆了摆手。

再喝，那上卿大人这杯子不就白擦了嘛！

（已经是现代了，就不用化名了。）

内室里传来一些响动，几分钟后，小乐儿拿着两个火红的大灯笼走出来，嘴里嘟囔着：“我刚刚回来时，见其他店都装饰的花里胡哨的，哑舍怎么看，都有点‘独特’……上卿大人，你现在有空吗？”

她忽而抬头看向老板。

“怎么了？”

“挂灯笼！”小乐儿晃了晃手中的红灯笼，笑弯了一双杏眸。

夜晚的风很凉，深冬的夜更是。

“唉！上卿大人，挂高了，往下一点，一点点，再往左边一点，哎呀，太左啦……总算是对称了！”

风吹动发着暖光的灯笼，西洋时钟敲响了夜半十二点的钟声，天空顿时炸开了一次又一次绚烂的烟花。

“上卿大人，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

……

……

初四那天，医生带着一包又一包的老家特产，推开了哑舍的门。

挂在门梁上的檐铃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医生哥哥？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啊？”

“还不是紧赶慢赶地回来陪你们过个晚年啊！怎么样？想不想我？”东西太多，医生索性就放在柜台旁边的地板上。

“不想。”小姑娘翻了个白眼，看上去很是不屑。

“东西往里放放，挡路了。”老板刚从内室出来。

“噢噢。”

门外的天很灰，此时又飘下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就像是被撕扯开的棉被，绒毛落满了这片天地。

医生眼珠咕噜一转，问身旁的那两个人：“老板，小乐儿，出去堆雪人吗？”

“这雪还下着呢！至少也得等它停了再出去吧！”小乐儿摇了摇头，婉拒道。

老板也没表现出太大的热情，尽管除了这些古董，医生也从来没见过老板对什么感兴趣过。

“行吧，不过这雪还挺好看的。”医生掏出了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纷纷扬扬的雪愈下愈大，掩盖住了被行人踩污的旧雪。不多时，入目皆是白色。突然，有几片雪花被风吹进了哑舍，落在了地板上，越积越多。

“看来这雪停了之后，店里又得里外再打扫一遍。”老板皱了皱眉，后又松开。

因为医生伸手攥住了那团飘进来变成小堆的雪，把它们捏成了一个球，小乐儿也将落在门框上的捏成了另一个较小的球，两个球拼在一起，正好组成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小雪人的概样。

雕花木门被人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只是那副纯白的画作依旧停留在了脑里。

老板愣愣地看着医生和小乐儿在讨论拿什么东西作雪人的眼睛和鼻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希望时间永远都定格在此刻。

大雪纷纷何所似？究竟是撒盐差可拟，还是柳絮因风起？

这两千多年的岁月于他，或许不幸，但万幸的是，他不是孤身一人。

……

……

一束月光突然闯进了寂静的哑舍，美好而纯洁，让哑舍的夜不再寒冷漫长，给心冷的人带来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