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成化年间的斗彩瓷！
天啊！他莫不是在做梦吧？否则他怎么可能会用这种只能躺在博物馆玻璃柜里供人观赏的杯子喝茶?
馆长憋红了脸，还算勉强地拿稳杯子，把它重新放回柜台上。有些许茶水洒了出来，但他却感觉不到烫手，甚至不敢再四处观看，只是低头思索着什么。
“只不过是个杯子而已。”老板挑了挑眉，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放到嘴边惬意地吹了一下茶沫，悠然地浅呷了一口。
“不！它不只是一个杯子！”馆长突然间大发脾气，横眉怒斥道，“小子！你明白什么？这个杯子它在成型的那个瞬间，就已经凝结了那个时代的生活和精神！在它的身上，还延续着一个时代的风华和生命！它是有生命的！”
馆长的脾气向来都是很好的，当然，这是指现在的他而已，年轻的时候，他的脾气可是相当暴躁的。
在沉浸式研究古董之后，这种暴躁的脾气才慢慢沉寂下来，只是在今晚踏进哑舍内不到十分钟，馆长就无法控制起自己的脾气来，像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着。
“是的，它们是有生命的。”老板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人指着怒骂般，其实他还挺怀念馆长这暴脾气的，当年还真没少见识到他这种当头喝骂，“很好，你能领会到这一点，很好。”
馆长当场愣住，当他步入这个年纪时，已经很少有人用这种说教的语气对他说话了，不够用的，所以冷不丁听到时，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尤其是从这么年轻的小子嘴里。
老板慢悠悠地喝完了杯子里的茶，用盆子倒扣在小炭炉上，熄灭里面的炭火，“对不起，想要看古董的话，请改天吧。今天我要关店了。”
呼！终于要走了！小乐儿躲在玉屏风后面，总感浑身觉不自在，就好像她是一个小偷一样。
馆长却丝毫未理会老板送客的意思，严肃地说道:“小子，你店里的这些古董不值得存放在这阴暗的地方里落灰。”
老板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把柜台上的瓷枕擦了擦，小心地放回锦盒内。
“它们应该放在博物馆里，供世人观赏，让人们知道我们祖先的文明有多么瑰丽！你应该把它们都捐给国家，这才是这些古董最终的归宿！”
老板笑了笑，还是没有说话，抱着锦盒转身回到了玉屏风后，将盒子交给了小乐儿，让她带进内室里。
馆长皱了皱眉头，连带着语气都重了几分，“既然你不肯捐，那折合一下市值，我去申请国家和省市的文物基金，或者我用自己的一些积蓄……”
馆长声音忽的低了不少，因为他才注意到店内古董架上摆放的古董，就这么一瞥，眼神还不是特别好的他，还是看到了宋青白釉瓷盘和疑似明朝宣德年间的祭红盘。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不好，怕自己再受到惊吓，不敢多看，但眼睛却忍不住四处张望。
长信宫灯昏暗的灯火下，馆长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生怕因为自己呼吸重了点，会吹破这些易碎的古董。
这时老板从玉屏风后走了出来，扬起笑容道:“对不起，我没兴趣，馆长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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