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他最近其实一直沉浸于一个月前的那场噩梦，无法自拔，沉沦自迷。
就在几个小时前，手术结束时，不苟言笑的主任破天荒地赞许了他，他真的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
一次手术的失败，并不代表以后的所有手术都会失败，尤其是他还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这和他从前在学校里面学习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以前也没有因为一次考试的失败从而放弃学习。
医生真的觉得这一个月里的自己真的是个混蛋！他应该勇于承认错误，并且砥砺前行才对！
老板并没有多说，伸手握住了医生放在柜台上慢慢收紧的双拳，安慰地笑道:“在平坦的大路上，人虽然可以顺利地走过去，但只有在泥泞的土地上才能留下脚印。”
老板的手很凉，跟小乐儿的差不多，“噩梦虽然会成真，但未必不可改变。”
“医生哥哥要加油啊！”小乐儿也将她白嫩的手覆了上去。
就挺像什么世界杯举行，队员们一起加油打气似的。
老板隐藏在黑夜中的双眼像是看透了医生心里的想法。
医生揉了揉小乐儿柔顺的银发，笑道:“嗯！”
这时，哑舍的雕花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裙的年轻女子。她的目光落在了三人紧握着的手上，不禁一愣。
医生看见她，就像是屁股底下有条毒蛇一样，立刻弹了起来，因为这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正是她上次手术意外差点救不回来的女患者。
女人看到医生，脸上滑过一丝红润，看起来已经康复了不少，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你好，今天我下午去了医院，听说你有手术，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和你谈谈。”
医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尴尬地耸拉着头，虽然迟疑，但他仍然坚定地道歉道:“对不起，其实我早就应该正式向你道歉的，只不过自己一直无法面对。”
店内，跳动在长信宫灯宫女袖中的烛火忽明忽暗的，映得女人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老板仍站在柜台里面，淡淡地笑着。
女人看了看医生，又偏头看了看老板，实在是忍不住轻笑出声:“什么嘛！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像医生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原来……怪不得……怪不得每天晚上都往这家店跑……医生，再见啦！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我的身体其实早就痊愈了！”
女人自顾自地摇头走了出去，留下店内面面相觑的几人。
医生一脸懵逼地问道:“她……她什么意思啊？”
老板一语惊醒梦中人，道破了困扰了医生很久的问题，“她很漂亮啊，也对你有好感，所以才天天去找你做身体检查，你都没有察觉吗？”随后便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拿起柜台上的杂志继续看着。
医生一脸认真地想了想，“不……我对她只有躺在手术台上，被开膛破肚之后的印象。”
“唉，真可怜。”老板抬了抬眼皮，古怪地笑道，也不知道在说谁。
“喂！你说谁可怜啊？还有，她走之前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老板的那种笑容，医生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像是被人算计了一样。
“那位漂亮姐姐喜欢医生哥哥啊！”见老板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小乐儿开口解释道，“但是医生哥哥喜欢老板，所以她打算放弃了哦！”
如此露骨的解释，医生脸涨得通红，“谁…谁喜欢老板了啊！”开玩笑！他可是一个男人哎！不过医生还是偷偷瞟了一眼老板的表情。
“哎?”小乐儿好像被医生突然提高了一个度的嗓音给吓着了，“是吗？”
医生见解释无效，便气呼呼地走掉了。
“什么嘛，人家也没说错啊！”小乐儿望着医生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嘟囔着。
老板嘴角还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只不过好像比以往要更加深邃，他把瓷枕从锦盒里拿了出来，自言自语道，“黄粱，看来这次也很成功，不光救了一个人的命，还把那个家伙给点醒了。今后他肯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医生，救人无数。”
那瓷枕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碧玉般的表面越显光泽。
“欢迎光临。”哑舍的门又一次被推开，门梁上的风铃无风自响，老板抬起头，声音散落在店内各处。
门边，烛火幽幽跳动着，像是在问:
这一位客人，将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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