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烛(四)

小和尚头仰得有些发麻，他几乎要被她的笑容所蛊惑。

在他即将要有所行动之时，却一眼看到了在烛身旁的伽蓝神像。

烛迫不及待地飘了下来，整个虚幻的身体围绕着小和尚:“怎么了？小和尚?很简单的，只要你对着这根蜡烛‘呼’地吹一口气就行了。”

烛飘缈诱惑得声音从他的左耳飘到了右耳，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容在眼前飘来飘去，小和尚连忙闭上了眼睛，为了不让她悦耳动听的声音动摇他的心，他开始喃喃自语的念起《金刚经》:“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她飘荡的身影停滞了一下:“小和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回:“声音皆有相，有形有相皆为魔，如果一个人用色相引诱我，低声下气地求我，是一个人走了旁门左道，不可以见到如来真佛的。”

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笨和尚，平时都是谁教你诵经的？这句话的意思是告诉你不能执着以相貌、声音去寻佛的心，否则就入了邪道，不能见如来。”

小和尚将信将疑地听着，他只是个守夜的，方丈说他慧根不高，也就没有叫他经文，只不过听师兄们念经念得多了。会一些粗浅的经句，不过都是一知半解的。

烛看着小和尚闭着眼帘眼下眼球乱动，不由得好笑道:“《金刚经》你还有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世间的一切皆是生生灭灭、虚幻的虚像。每个人皆有如来智慧德相，即本来的面目，所以要修回本来的面目才是正道！”

小和尚忍不住睁开了眼，烛正坐在他的对面。

什么叫虚像?

这即是虚像。

“不开窍的小和尚！”烛不悦地撇了撇嘴，“果然是着相之人吗？如你所愿！”

小和尚见面前的烛化作一团青色的烛烟，扭曲了几下后。又重新换化成另一个相貌。

和大殿之上的伽蓝神像一模一样。

“怎么样？小和尚?我就是伽蓝菩萨，我不缺你那一根香烛的供奉。吹灭它吧！”幻化成的伽蓝菩萨连说话都粗声粗气的，在大殿中还有着微微的回响。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小和尚双手合在胸前，缓缓地诵道。

良久，一个烛得嗔怪声响彻殿内:“木鱼脑袋！”

从哪以后，小和尚的生活开始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他的身边，有了一个烛烟化成的女人。

虽然她所求的，只不过是让他吹灭这根蜡烛。但是他无法答应，因为这是庙里最后一根蜡烛。

这最后一根蜡烛，还是静静地在神殿中燃烧，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根蜡烛另有名堂。

没有人关注这根蜡烛为何从来没有缩短过，为何永远都是那么长。他们关注的只是伽蓝神像，是佛经，或者是明天是否还能化到缘来果腹。

“小和尚，人生究竟有多长？”烛最爱问这个问题，这也是她每次出现之后，必问的。

“大概就在几十年之间。”他总是这么回答。

烛闻言，便闭上了嘴，不过她也只能维持半天安静，便开始磨他把蜡烛吹灭。

小和尚每天晚上都被她骚扰着，一开始还能硬着心肠不听，但有一次还真的被说动了。

不过他需要找另外一些蜡烛来代替，当他刚要开口和方丈说，就发现方丈在为吃什么而发愁。

他开不了口。

现在，各地的起义军越来越多，大家都不耕种了，不耕种也就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更要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