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ck——mate!”
这是我每次与哥哥下棋,干掉他的国王后会说的。
小时候哥哥会揉揉我像绒毛一样的金发,笑着夸奖我真聪明,总让我以为他在让着我。可谁知道呢,他真的只是一个很单纯的臭棋篓子。或许我该察觉到,我们的关系恶化是日积月累的过程,多个因素的共同作用,每一次我们下棋都是为这些明争暗斗提供一块遮羞布和平台,直到局势已经严峻到放不下一盘棋。
是的,我一次次问别人是否有信任危机,而真正的存在信任危机的人,一直是我。
我一直善于谋划一些事情,因为我所站的角度是全知的,当别人需要掬起命运之河的河水来推测河流原貌时,我便处在高山俯瞰大河原貌。
这是一把扑克,你可以把自己所爱看作红心夭,而我便是唯一的丑角,不是杰克,不是国王。
看透命运的人必定要接受命运的折磨。
啊,对了,之前忘记了向娜塔莉提议去看看小圆面包书,还有手脚冰凉的侏儒丑角的流浪,是否与我一样。
坐在超音速的机舱里,我没有试着开飞机,而是依旧在发呆。
“怎么了,波莉?”
超音速问,语气里充满了关心。
“我不知道,也许这场战争的结束,会是下一场战争的开始。”
在结束的时候开始,蕴含着太多重意思,又像是一个拙劣的文字游戏,沉默地拉扯着。
时光之城在视野里慢慢变大,蓝色的城墙,沉沉垂矣的月亮,像是睡莲上露水滴落,精致又脆弱,绽放在机兽世界的最南方,折射出最黑暗的黎明。
我们的MVP已经慵懒地靠在垛堞上,等待我们敲门。
“蓝毒兽,交出雷霆殿令牌!”
晶晶喝令道,摆弄着战王令,却控制不了他。
“哈哈哈,机战王莅临指导我自然不能失礼。只是我蓝毒兽一条贱命,大不了玉石俱焚,把令牌毁了,换两位的回家之路,倒也划算。”
他在城墙上展示着雷霆殿的隶书“虎”字,眼光飘向我,又话锋一转。
“不过,要想命令我,你们的权限还不够吧,对吗,大祭司?”
“巫师。”我抬头,看着他恶毒的红色小眼睛,此刻它们愉悦地眯起来,晕着点点笑意。
“你的棋子下完了,而我还有最后一子。”
“哦,有何高见?”
“好友相会,如何?”
猛虎王大笑,“不愧是祭司!”
绿豹兽出现在他身后,没有废话,没有胶着,一脚把他踹了下来,被暴龙神秒杀,雷霆殿令牌也被猛虎王稳稳接住。
“check——mate!”
令牌飞出,通道再现。
“这会是新的开始。”我的目光随着通道流向远处,邈远到不知道是祝福还是讽刺,“再见了。”
“波莉,你不走吗?”
他们问。
“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谁才是NPC?”
他们是体验者,能在这个世界悟到“这不仅仅是场游戏”,感受到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在这个角度,这个世界的人,就相当于无限列车上的NPC,我就充当着萨曼莎的角色;而另一方面讲,这一直都是我的流放之路,他们,才是纸片人。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大概就是如此吧。
“什么?”
“没什么,回家吧,通道只允许两个人通过,祝你们好运!”
机兽战士们在挥手作别他们的机战王,恩怨情仇,不过回首一场空。
我的小伙伴们问我,后悔吗?这个世界还是那么单调又没有生机,一切都是人工在仿照自然的呼吸,甚至没有与我相伴的碳基生物。
“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