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悦神大典的那天。
凌殷殷将锦雀骗去城南帮她买点心,然后在戚容的配合下爬梯子逃了出来。
神武大街两侧,海浪一般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朱红的皇宫大门前,圆场中,那两名扮演天神与妖魔的道人向四周施了一圈礼,躬身分向两边退下。
这一出暖场的武斗看完,百姓气氛高涨,不光街道两侧挤得水泄不通,连屋顶都爬满了大胆的武者,拍手呐喊喝彩,万人空巷的盛况。
凌殷殷和戚容在一个观景极佳的高楼上,凌殷殷带着一块面纱,在一旁研磨调颜色,而戚容则在一旁兴奋的对凌殷殷讲太子表哥怎么怎么样,还要让她把太子表哥的神姿画下来。
而她也有些隐隐的激动,拜托这可是悦神大典啊,好多人想看现场直播还看不到呢。
就在她仔细调颜色的时候,戚容突然大声怒喊道:“我表哥呢?这是在搞什么鬼?!谁要看这些玩意儿?他妈的,我的太子表哥呢?!”
凌殷殷看了一眼手上的颜料,抬头望去,只见戚容已经冲到高台边缘,愤怒冲下方挥起拳头,脸含煞气,仿佛就要翻过栏杆跳下来打人。
应该是这楼太高,跳下去不死也要摔断腿,于是他顺手抓起一只白玉盏就猛地向下掷去。
凌殷殷吓得赶紧跑到高台边缘看去,想要提醒。
却只见,那茶盏急速朝着妖魔的后脑飞去,眼看就要砸个昏死当场、鲜血横流,谁知,妖魔微一错身,长刀斜挑,便将那茶盏挑在了刀尖。
这一系列的动作,叫凌殷殷长舒一口气。
那颤巍巍的茶杯立在刀尖一线,引发一波叫好。慕情再将长刀一掀,茶盏飞落,被台下一名道人接住,而那人则继续从容的扮演自己的妖魔。
戚容顿时大怒,连凌殷殷站在一旁都忘了,各种粗鲁的言语脱口而出,想要拿起茶盏继续再砸,皇后赶紧叫人上来拉,这才好容易将他拉下去了。
而凌殷殷因为快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在外露面了,再加上带着面纱,上来的士兵也仅仅是看了她一眼就带着戚容走了,而戚容因为太生气,也早忘了他是带着表妹出来的。
这场闹剧收场。
因为戚容早已将这件屋子包了下了,如今到只剩她一人。
就在此时,人群中爆发一阵暴风般的喝彩,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声势浩大。只见一道雪白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黑衣妖魔面前。
刚才的景象惊得她久久不能回神,好半天才发出一声感叹:“果然是名场面,怪不得怪不得书友那么的....疯狂。”
戚容早已看得两眼发光,脸色发红,跳了起来,大喊道:“太子表哥!太子表哥来了!!”
楼上楼下无不震惊,这个登场,果真是如天神降临般又大胆至极。
那城楼少说也得有十几丈高,这太子也是说跳就跳,方才那一瞬间,无数人都以为是天神降临,此刻反应过来了,更为热血沸腾,头皮发麻,奋力拍掌。
国主与皇后含笑对望一眼,也拍起来,其余的皇族们也都眉头一舒,松了口气,跟着抚掌赞叹来。
凌殷殷将画家搬到高台边缘一点,回想着刚才的那一瞬间,不时地看着谢怜的动作,开始画了起来。
戚容听着皇后在夸慕情,顿时将嘴里的葡萄皮吐了,道:“呸呸呸,不行不行不行!差得远了,弱的不是一点半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跟太子表哥比的!”
闻言,皇后笑着摸了几把他的头,一众贵族更是笑的前仰后合,调笑道:“容儿可真是缠死他表哥了,一天不夸就浑身不痛快。”
戚容又吃了一颗葡萄,没有在意他们地调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重要东西,可却又想不起来。
随着人潮声再次翻涌,直至冲破云霄,戚容也将这个抛之脑后,随手将葡萄仍在桌子上,双手拢在嘴边,比出一个喇叭状,“太子表哥,上啊!你用一只手就能把他打趴下,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凌殷殷坐在高台之上,不时地向下看一眼,与周围嘈杂的环境略显得格格不入,就在她刚沾好墨水想要再画两笔时,突然一把长刀从远处飞来,直钉入高台一侧的石柱里,距离她不过两米远。
这可将她吓得一跳,手中的白玉狼毫笔落在地上,她伸手去捡,却没留意磕碎了一点,但就那一点的锋利将她左手手指划了个小口子,鲜血瞬间流出,不知怎么的,一个小口子几息的功夫也该结痂的,可它像是割了大动脉一样,流个不停,她在身上找了一圈也没找见手帕,无奈只好将面纱摘下暂时急用。
包扎好后,抬头瞬间,她瞧见斜侧城楼上一个孩子要掉下来,惊得她立刻站起来,不自禁喊了一声:“小心!”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孩子也掉了下来。
谢怜仿佛也听见了,心下一惊,收了剑,抬头望去,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城墙之上急速坠下。
霎时间,谢怜什么也来不及去想,电光火石,足底一点,纵身一跃,轻飘飘的掠了上去。
而凌殷殷的这一喊,顿时吸引了戚容的目光,他扔下手中的东西,向前走了两步,大喊道:“殷殷表妹!”
凌殷殷回头,不光看见了戚容,还有她爹。
她爹站在椅子前,身穿官袍,满脸怒去却又无可奈何,指着她的手似乎气的有些发抖。
凌殷殷顿时如鹌鹑一般缩了回去,同时向下看了一眼,谢怜怀中正抱着一个满脸缠着绷带、浑身脏兮兮的小孩童,那小孩蜷缩着,正愣愣的望着谢怜。
她转头又看了一眼戚容和她爹的方向,见戚容想要跳下来找她,却被皇后拦住,然后派了几个士兵过来,她爹好像起身走到国主前行了一礼。
她知道自己一会儿肯定得挨顿训,不过没关系,先把画画完。
她看着图,握笔的时候避过那锋利的一点,然后在谢怜的怀中加了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的眼她画的极好,极大地一只黑色眼睛倒影出一个雪白的影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谢怜,仿佛除了他再也看不见其他。
她原本想画一张太子悦神图的,可那面具怎么也看不清,索性就没画,不过如今到正好,她回想着刚才看到的谢怜的样子,给他加上五官。
就在她画了两笔之时,暴乱突起,被皇后派来接她的士兵也因为暴乱迟迟上不了阁楼。
国主看着这乱做一团的场景,一下子站起来,望着儿子的身影,神色关切而凝重。
他这一站,其余的王公贵族哪里还敢坐?纷纷起立惶惶然。丞相更是不顾形象的跑到栏杆前,抓着栏杆,紧张的看着自家闺女,急的脸都红了。国师的屁股才刚刚把凳子坐热,这下又凉了,正急速思考要不要立刻五体投地跪下自责时,戚容已经跳上了栏杆,撸起袖子,怒声道:“又怎么了?怎么回事?队伍怎么乱了,你们这些废物是干什么的?你们是吃白饭的吗?还有那几个士兵,当乌龟呢,快点把我表妹接过来,要是她出点什么事,我打死你们!”
皇后脸色发白,双眉轻蹙,丞相则赶紧把戚容从栏杆上拉下来,同时嘴里也骂骂咧咧的。眼看着人群也开始隐隐骚动,一场大乱便要爆发,正在此时,谢怜霍然起身。
只见那少年长眉秀目,俊美无常,一身荣光,耀眼夺目,使人不敢逼视。他一手抱着那孩子,另一手持剑缓缓举起,指向华台之上。
凌殷殷转头看去,嘴角微微勾起,重新沾了沾墨水,手中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她又向下看了几眼,手中的动作干净利落却又极稳。
万众瞩目之前,悦神武者将妖魔一剑穿心,诛杀之时,她已经完笔,将上面的笔墨吹干了。
她跟着士兵,向皇后那边走去,还有距离七八米远的时候。
她听见戚容在楼上大笑,拍掌道:“死啦!死啦!太子表哥杀死妖魔鬼怪啦!”
她抬头望去,戚容正好也看见她,他立刻朝着她跑过来,然后立刻抱着她转了一圈才放下,凌殷殷也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不过戚容却依旧兴奋的对她说:“表妹表妹你看见了吗,表哥把妖魔鬼怪杀死了,我没骗你,他超级厉害吧!”
凌殷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非常厉害,太子表哥比戚容表哥说的还厉害。”
戚容闻言笑的更欢,说道:“嗯,我说的不及太子表哥的十分之一,走,带你去见皇后姨母。”
说着两人一块跑着去了皇后那。
凌殷殷拜见了国主和皇后后,被皇后拉着问东问西的,而丞相则看着戚容时不时的放出来一道杀气,他可是记得这臭小子刚才是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占他闺女便宜,就算是亲兄妹也不行!
百姓们看着太子殿下真容,热情更高,无数人大喊着殿下,最后那些亢奋的百姓竟然冲破了防线,蜂拥而上。
仙乐国主在高楼上道:“士兵!武士!”
凌殷殷也被戚容拉着向皇宫退去,宫门将热情的百姓隔在外面。
皇宫之内,皇后见着凌殷殷可爱喜人的紧,所以将丞相和凌殷殷都留在了宫里。
皇后摸了摸凌殷殷的脑袋,露出一个温柔得体的笑容,看着国主道:“瞧瞧这孩子,不过半年不见,出落得愈发标志了,这满京城的青年才俊怕是都要为之倾倒。”
国主也笑着看向凌殷殷,附和了一声:“是啊,丞相,怪不得你不让你的宝贝闺女露面,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小丫头,我也藏起来。”
丞相笑着答道:“教女无方,教女无方。”
“说起来,殷殷今年十五,及笄了吧,不知道可曾婚配啊?”
“未曾,小女年级尚小,下官还想留在身边两年。”
戚容听见婚配两字,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道:“就那些纨绔垃圾还想配我殷殷表妹,只有像太子表哥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是是是,只有像怜儿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姨母不说你表妹的婚事了。”皇后摸了摸戚容的脑袋,“你最近功课做得怎么样?”
戚容一听,吓得赶紧站起来,他忽然瞧见凌殷殷袖摆里似乎藏着什么,转移话题道:“殷殷表妹,你袖子里是什么呀,是不是给太子表哥画的像?”
凌殷殷闻言,犹豫了一下,将画拿出来。
“殷殷表妹,你手怎么了?!”戚容握住凌殷殷的手腕,看着缠在手上被染了一小块血的布。
刚才她一直把手藏在袖子里,到忘了自己的手还流血了。
她挣脱戚容的手,略带歉意的笑笑:“没事,就是不小心划了下,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凌殷殷说着将布解开,戚容发现已经结痂了,才没有说什么。
皇后也无奈的笑笑:“容儿,你呀,就是一惊一乍的,殷殷一会儿去上点药,要是留疤就不好了。”
凌殷殷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卷轴打开。
一幅太子救小儿图出现。
其他人都还没说什么,戚容突然怒道:“殷殷表妹,你怎么把这个小灾星画上了,他配和太子表哥在一幅画上吗?”
“我.....”凌殷殷还想说什么,戚容却突然跑了出去。
凌殷殷有些无措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
皇后和国主相视一望,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后朝凌殷殷招了招手,笑着看向她:“好孩子,快过来让姨母瞧瞧。”
凌殷殷笑容重新挂在脸上,让国主和皇后瞧画。
“画的到时栩栩如生,殷殷真是多才多艺,是个小才女呢。”
凌殷殷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害羞的笑着。
接着几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丞相就带着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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