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一个翻身,将裴寂拉到一边,在他要吃人的眼光中摸了摸他毛毛躁躁的脑袋。
裴寂本来也挺白的,他跟顾惜朝是同一天参的军,他更是知道顾惜朝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无数枪林弹雨,每场仗都是在生死线上徘徊,也许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秒留给你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也许还是残缺不全的。
每一场仗前,他们都是当作最后一次见面。
“裴寂,你怎么这么黑了?”
是,从军三四年,顾惜朝还是白白净净,裴寂直接成了黑包头。
“这场仗并不好打,兄弟,保重!”
她用力拍了拍裴寂的肩,随后抄起枪支,犹自笑了笑。
她没有转头,裴寂却听出她的声音中的几分讽刺
“如果这场仗,能唤醒百万国人,那也值了。”
然而这条路啊,注定将用鲜血铺满。
“待我成尘时,终将见我的微笑。”
捷克式轻机枪、苏罗通20mm机关炮……
她不回头,向黑夜中奔去,无数背影,凝结成黎明的曙光。
一河两岸此岸断壁残垣,对岸歌舞升平。
小湖北和七月两个半大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蜷缩在窗户下。
士兵们一个个倒下,朝着人们伸出的手,并不是为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是要他们接替他的防守位置。他们是军人,有自己的信仰与使命,这些都将像朝阳一样,洒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以及心灵。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哎,你听,马,是马!”
小湖北兴奋了,两个少年慢慢的抬头,半直起身子。果然,是马,那匹雪白的骏马。他们相视一笑。
在这个地方,真的可以笑的开心,惜朝哥,没有骗人,小湖北觉得这里也不是很坏,他有了自己的朋友,信仰。
“嘭!”
然而就在下一秒,小湖北愣住了
地上的小七月,慢慢的没了生息。
那一刻,小湖北能够感到的时候无边的绝望与无助,茫然无措。
他的朋友呢?他的信仰呢?
如果什么也剩不下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
士兵还没有会报完就砰然倒地。
“连长!他们要爆破楼梯!楼一炸,我们就全完了!”
陈树生从衣服里掏出一块血布,“给我妈!”
他行了此生最后一个军礼,完成一个军人,最后的荣耀。
“陈树生!”
顾惜朝隐约猜到他要干什么,惊诧与悲凉中,又有着无尽的哀伤。
她知这条路艰辛无比,却没想道,如此悲壮。
舍生取义,儿所愿也。
他身绑炸药,从六楼(一说五楼)一跃而下。
顾惜朝看到了,他那时的样子,真像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
舍生取义,儿所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