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在位十几载因肝郁气滞而驾崩,留下不过蒙童雉子的太子,临终前将太子交给先帝最为信任的岐南王裴迟松。
如今天下动荡不安,新帝尚小,宫里早就人心惶惶,以新帝、摄政王和丞相沈天辞暗自为首各成了三个党派,各怀鬼胎。
就算太子李塍政继位也只是看似掌握实权,实则多数掌握在丞相沈天辞的手中,朝中上下虽看破却无人敢说破。
只可惜沈天辞虽然手握大权却已是花甲之年,独子早年染病而逝,虽野心勃勃却已无可奈何,最终决定扶持嫡女沈韵芝嫁与新帝为后,日后扶持孙儿为皇。
摄政王李遊邺虽是庶出却也对皇位觊觎之久,暗自收兵买马。
看似繁华安宁的长安城其实早已暗波流动,看似和平坣朝其实并非所见。
…………
承德十年,新帝刚好年十有六,在丞相沈天辞的干涉下将举行一场盛大的选秀。目的就是要在这次选秀中做手脚,而他的女儿沈韵芝便是内定的皇后,这盘棋他足足等了十六年之久。
御书房内——
“回陛下,这批秀女定然是沈天辞内定好了,他们的人会扶持沈韵芝为后。”岐南王裴迟松眉头紧锁,满脸不安的汇报给皇上李塍政。
“那就按他预想的来吧……”
李塍政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坐在皇位上的他依旧是一张有些稚气的脸,但浓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合上了选秀名单,他知道纵使是他也没办法改变。
姑苏平江府——
太守顾骋臻看到了选秀名单上的女儿已经愁眉不展了好几日,并非是所有父母都希望儿女进宫选秀,他就只有顾愿这么一个女儿,他只盼女儿嫁个寻常人家安稳度日罢了。
顾愿倒也不怕,整日在书房里临摹长安城里买来的裴奕安的字帖,她想着此番是否可以一睹裴奕安的真容了?想到这里她竟还有些欣喜。
裴湛,字奕安,岐南王之二子,年十有七,自小便享有长安第一才子的名号,听其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虽不喜言笑却有许多倾慕的女子。
不久后,顾愿准备出发去长安了,自打她的生母沈氏病逝后她再也没有去过长安。她的母亲便出自丞相府,父亲虽只是姑苏太守,但是那年杏花微雨,他们在长安城一见倾心。
“舅父舅母那里已经做好安排,无需害怕,不行的话就编个隐疾回姑苏……”
顾骋臻不舍的站在马车旁再三嘱咐,高高瘦瘦的身子立得直直的,泛黄的皮肤爬上的褶皱,沈氏走后便很难见到他的笑容。
“知道了,父亲不必担忧,女儿就此别过。”
顾愿微微行礼拜别父亲便上了马车,她身着淡紫色衣衫,乌黑的头发盘起一个简单的发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一双小鹿般灵动的双眼,嘴唇薄薄的微向上弯,带着温柔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像是出水的芙蓉,端庄高贵,文静优雅。
马车缓缓的走动,上一次去长安还是髻年,大约只记得长安城很繁华,舅父家很大,姥姥很疼爱她,她知道因为她的母亲是姥姥最疼爱的小女儿,后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姥姥也因此大病一场。
几日后,顾愿前脚刚入长安城沈家的人便来接她了,她刚到相府门口就看到很多人出来迎接她,她微微捏紧绢帕,有许多人她记不清了。
“见过舅母……”顾愿见着眼前为首的妇人衣着华丽,且与幼时的见到的相似,便赶紧侧身行礼,浅浅而笑,礼数周到。
“许久不见阿愿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就当自己家一样,无需多礼。”舅母喜笑连连拉着顾愿便介绍道:“这是你表姐韵芝,你们小时候见过的。”
顾愿看着眼前的女子微笑着微微行礼,沈韵芝回礼一身艳丽的水红衣裙,头戴金步摇,浅笑中透着平静。
顾愿随着舅母进入府內,院内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假山,绿柳周垂,雕花门窗,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穿过庭院才进去厅房。
姥姥已经坐不住了,面带慈祥的微笑,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脸膛仍是紫红色的,显得神采奕奕。她身穿墨绿色的衣服,梳着整洁的发髻,慈祥的坐在那里。
看到顾愿进来时,突感错愕了几分,双眸有些氤氲,连忙喊道:“快过来让姥姥看看。”
顾愿闻声便小步上前,姥姥摸着顾愿的脸声音有些哽咽:“像,太像了,你与阿娘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姥姥……”
顾愿看着这个慈祥的老人,眼睛有些湿润,她也想母亲。
“以后在长安没人敢欺负小阿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姥姥望着顾愿思念女儿的所有情绪全部释放出来了,顾愿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她没有说些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