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不怎么美好的一天，从窗外讨人厌的轰响开始。
克劳利睁开双眼，自连续睡了一个多世纪开始，他就对睡觉这件事产生了些许抵触。某个愚蠢的心理医生告诉他这属于一次性睡够了。
所以他其实并没有睡觉，但不论怎么说，把“人”从闭目养神状态中吵起来也不是什么有礼貌的事。
宽宏大度容忍半个小时噪音后，恶魔觉得自己有必要下去看看。
凌晨五点的街道空空如也，一只八十年代的警亭立在路边，不断发出类似喘息或引擎发动的声音。
什么时候出现的稀奇古怪时代遗物？
同样稀奇古怪但走在时尚圈内的克劳利推一下墨镜上前敲门。
连敲了几下都没来开，恶魔安慰自己，没关系，问题不大。然后后退两步考虑用脚踹还是用奇迹。
可惜腿刚抬起，就看到有个穿风衣匡威的人影从里面一头撞出来。
“咳咳咳咳！”Doctor咳得声嘶力竭，整只时间领主几乎是挂在门框上。滚滚黑烟从他身后争先恐后一涌而出。
克劳利被吓了一跳，这看起来不足四立方米的小空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咳咳咳。不，不好意思，”Doctor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四目相对间两位非人类三颗心脏同时骤停一秒。
“你怎么长得跟我一样？”×2
克劳利觉得上帝老儿可真送了他一个“大惊喜”，而Doctor感觉更糟“为什么你有红发？！”
“你到底是谁？”双方同时开口。
克劳利抢先一步妄图用气场压倒对方“我是恶魔克劳利。”
Doctor不惯着他，苏格兰小尖嗓都被逼出来“恶魔克劳利？什么奇怪的名字？你是恶魔吗？”
克劳利点点头，一个响指过去，黑烟消失不见“see？”
“这不科学！恶魔都是神话里人类想象出来的超自然生物，不可能存在！你来自哪个星球？！”Doctor看到他难以解释的奇迹。音速起子上下搜描一通，得出结论：
—－没有结论。
“所以你真是只恶魔？”
克劳利高冷点头“你呢。”
“我是是Doctor，来自Gailifrey的时间领主。”
“没听说过。”小心眼老蛇将他一军。
Doctor嘴角抽搐，正打算开口，被一道软乎乎的声音打断思路。
“克劳利！哦…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亚兹拉斐尔身穿晨练服气息有点不平。
两非人转头看他。
“嗯，这真是个惊喜。”小天使吃惊了一瞬，笑着开玩笑打圆场。
五分钟后…
三位围坐在塔迪斯的控制台旁，桌上摆着老姑娘友情提供的零食饮料。
克劳利靠在椅子背上双手抱胸，墨镜后的金色竖瞳不时瞅两下天使。
亚兹拉斐尔专心品尝这些闻所未闻的新甜点，嘴里塞得满满。
Doctor的眼睛失去高光和聚焦，很明显还没有从三观崩塌又重塑的刺激中回过神。
两千多年的经验还是少了。
“我捋一下。”Doctor先看克劳利“你是恶魔？”
恶魔点头。
Doctor再看向亚茨拉斐尔“而你是天使？”
天使点头“你这儿的可丽饼真好吃，我可以再要一份吗？”
“…可以。”
“太感谢你了！你可真是个好人。哦，我的意思是好外星人。”
克劳利将天使要的第二份可丽饼放到他面前，亚茨拉斐尔将盘子拉近些“克劳利，你也是个好……坏到极致的恶魔！”
老蛇挑眉，不置可否。
Doctor是真不想戳破Tardis里难得的粉红泡泡，但他5年12对CP的单纯感情史让他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们是一对？”
“不是！”×2
克劳利回答得吐牙切齿，亚茨拉斐尔则快得脱口而出。他们对视一眼，天使表情有些委屈，老蛇眉头紧锁。
虽然他早都料到这个答案，但听天使回答得这么急切，心里还是有亿点点不爽。
“我们是朋友。”
“最好最好，好了六千年的那种朋友。”克劳利强调。
天使脸有点儿红，低头咬口可丽饼，并不接话。
于是短短几分钟内Doctor的表情从震惊变成疑惑，最后定格在“噢～原来如此。”
别问克劳利怎么看懂的，那也是他的脸。
搞清楚两位的关系，Doctor还是想知道老姑娘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儿，他问快把头埋进可丽饼里的天使“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他要毁灭地球而你来阻止他？”
亚茨拉斐尔以一种“天哪，你怎么会这么想”的眼神看他”当然不是，我们喜欢地球，我们就住这儿。”
克劳利纠正“事实是我俩的上司，也就是天堂和地狱想毁灭地球，而我们是来保护它的。”
不对不对。
Doctor感觉自己读了本假《圣经》，怎么就天使、恶魔携手救世，天堂地狱一起灭世了？
“那你们在这比是干什么的？”Doctor想再挣扎一下。
“扰乱整个伦敦电话，监督修M20公路还有给别人带带小孩。”克劳利数完后自我感觉良好，“空闲时养养绿植。”
“我在苏活区那边开了个书店，有很多古董书。不过你有时光机应该不需要… ”天使有点儿羡慕，他还有好多想要的初版书。时光机可比一天天活过来方便多了。
就这？就这！
Doctor揉揉太阳穴。好吧，天使和恶魔都在tardis里搞暖昧了，那这些事也…正常？
目送他俩离开时间领主惊奇地发现他修了半天都没好的Tardis竟然被克劳利一个响指（或者说“奇迹”）给修好了！
Doctor满意地拍拍控制台“咱们走吧。”
老姑娘原地起飞直奔月球，确定一切正常后又飞回原处。摆明了不想走。
Doctor被她的行为整不会了，悟了好半天，视线落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盘子杯子“你不会想… ”
难伺候的老姑娘发出赞同的声音。
“好吧好吧，就当对修好你的谢礼。”Doctor耸耸肩，假装无奈。
克劳利把天使送到书店，独自回家的路上越想越气。
六千多年的情谊！他怎么能简单说成“朋友”甚至没有关系呢？果然天使都是胆小又愚蠢的讨厌鬼！
老蛇委屈地尾巴尖儿卷了又卷，却舍不得用更坏的词来描述他的天使，只好在楼道里喊“撒旦。上帝……啊！那个笨蛋难道还没有看出来我爱他吗？”
“谁？”Doctor扒着他家门框将脑袋探出来“你是说亚茨拉斐尔吗？”
克劳利被他吓了一跳“你你你不是走了吗？”
时间领主睁眼说瞎话“我旅行完一圈来看看你，Tardis告诉我这里有人需要帮助。”
恶魔不是很信他的鬼话，走进自己家“你怎么进来的？”
Doctor单手抛起子玩“电子秘码锁有时还不如普通锁有用。”
克劳利一个奇迹将门关上，还顺手在原有的电子锁上方加了一道专门防外星人用音速设备作弊的原始锁。
两位并肩穿过全伦敦生长得最好的绿植，Doctor揪着人家枝叶看了，半天夸得真心实意”它们长得真好。”
克劳利扫视一眼可怜的抖成筛子的小植物。
”还行吧。”
QAQ
两个长得一样的恐怖主人，双倍的害怕…
老蛇坐在书桌后的专座上紧盯着比自己年轻四千多岁的“小孩”。
Doctor倚着桌沿满脸真诚“我真是来帮你追天使的。”
自己追了六千年的克劳利直觉认为这货不靠谱“你能行吗？”
年青人思路清晰反问“试试呗，反正你追了六千多年不也没追到手。”
一说这个他就来气，看不见的尾巴不自觉扭来扭去。
“计划是什么？”恶魔装作完全不在意地问。
亚茨拉斐尔在门口挂上一个“暂停营业”的小牌，今天是他最喜欢的淘旧书日。
天使快快乐乐乘上公交，快快乐乐走向旧书市场，快快乐乐期待这次又能抱回几本好书。
直到一张“禁止交易旧书”的公告把挂了一路的笑容擦得一干二净。遇见往回走的书友看见他晴天劈后般的表情，好心解释“早上政府刚下的命令，半小时前城管亲自封的。”
“发生什么了？”
“这谁知道？上层打架拿百姓开刀吧，这朝令夕改的没人说得准。回去吧，白跑一趟。”
亚茨拉斐尔用尽全身力气才忽住没有用奇迹或吐脏字，而是尽可能温和地与同样一肚子火的书友告别。
Doctor和克劳利身躲在角落偷看站得跟个白色木桩子似的旧书狂热爱好者。
“你确定”禁止交易旧书“这么个离谱的政策他会听？！”Doctor的语气中充满求知欲。
某恶魔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明显不开心的天使，仅剩不多的脑子认真敷衍句：“如果你活得够久，还能看到更多奇怪又反人类的命令。然后你就不会再觉得这个借口离谱。”
有道理。
Doctor 想起那年丘吉尔下令大力制造Dalek打二战，疯狂又愚蠢的当权者总能干出些正常生物想不到的恶心事情。
旧书市场门口，经历过法国大革命的天使努力压下与传统天使无关的负面情绪。他听见白西脚袋里的零钱叮当作响，上浇油般叫嚣道“来花掉我呀！”
亚茨拉斐尔无法拒绝钱钱这个合理要求，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这个让自己心碎的人去楼空。
他在这儿站得够久了，现在是时候跟据某科学研究报告，用甜点安慰受伤的心灵。
唯一受害者走了，两位罪归祸首像影子远远跟上。
我的意思是他们都是又瘦又高还身着深色衣服，仿佛两条复制粘贴的影子。
多谢遇见的路人都跟古早无脑间谍电影里兼职的眼瞎群演一样，对这个足以上头条的诡异组合视而不见，这才没有让他们暴露。
然后亚茨拉斐尔就又发现了一件预定新闻版面的告示：
——全国甜品店同时关停。
别问原因，问就是半小时前刚下的政策。
见多识广的天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禁旧书可以说是愚民政策，但食物是无辜的！
亚茨拉斐尔不想去别的地方了，直觉告诉他只要是他想去的地方都会在半小时内”被封”。
天使打车回家了，他也只能回家。
谢谢上帝，出租车还设来得及被封。
亚茨拉斐尔开心地把口袋里所有钱都当作车费和小费交给司机。
“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谢谢，这是你应得的。”
“噢，上帝会保佑你的，先生。”
亚茨拉斐尔轻轻关上车门笑着说“是的，祂会的。”
恶魔和时间领主蹲在宾利里，通过玻璃窗静候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预判失败，天气和天使表情都比平时更风平浪静。
“他看见了吧？”Doctor问克劳利。
“我在这儿都看见了，天使不可能看不见。”老蛇扶了下他比阿炯还大的那副墨镜。
亚茨拉斐尔的确看见了，巨幅封条把门粘得拉都拉不开。
真好，散步回来后我无家可归了。
虽然天使不用休息，但亚茨拉斐尔觉得自己还是需要一个可以给他点安慰的落脚地。今天到目前为止都太糟糕了。
排除掉天堂这个选项，落魄书店老板还在纠结要不要麻烦自己好了六千年的那位好友。
“快！该你上了！Doctor一把把正在观望的克劳利丢出老宾利。
酷炫的恶魔以一种很不酷炫的姿式出现在街道上。
这小子怎么回事？！
亚茨拉斐尔还在犹豫，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半天却始终没按。
“天使？”老蛇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克劳利！”天使声调中的惊喜含量与二战时期教堂那次不相上下。
幸运的是这次没有烫恶魔脚的地板或丢错的导弹。
“我明白了，这是你搞的吧？”
“嗯…是脑子出问题的高层在…”
“克劳利？”
老蛇下意识避开天使的视线。
六千年了，他还是没有精修成功在亚茨拉斐尔面前说谎这项重要技能。
“你到底想干什么？”猜想成真的天使愤怒中夹杂着委屈，回忆起自带“快乐消失术”的数个告示和明明站在门外却进不去的家”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克劳利从来没见过天使这么生气，心里把出谋划策的Doctor骂了千百遍。
“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比如说英雄救美什么的，就是可惜对方没有按剧本走。
Doctor一直在关注这边，眼看好好的剧本被走成这样尴尬到原地扣出三室一厅。
算了算了。
下一秒，三只非人类神态各异地在Tardis控制室醒来。
本着破罐子破摔原则，Doctor不顾克劳利阻止，把包括某恶魔六千年的小暗恋在内的所有真像都扒了个干净。
“但你是怎么做到的？”亚茨拉斐尔刚刚从超大信息量中回过神，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用这个。”Doctor伸出的手上有几颗蓝色小花“卡拉斯登斯拉瓦蜡烛牧场出品的一点心灵花粉。”
亚茨拉斐尔没有听说过，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奇迹这些小东西送回它们来的地方“没收了。”
时间领主自知理亏，疯狂点头。
“好啦。”亚茨拉斐尔同他摆手“我还要去淘书，先走了。”
恶魔目送他走到门口，傻站着的样子活像问题没回答出来被罚站的小学生。
Doctor看不下去，双手无意义地摆弄控制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听见亚茨拉斐尔轻咳两声，明显不是向自己说“介意让我搭车去旧书市场吗？公交车可能来不及。”
然后大自己四千多岁的恶魔先生飞奔过去牵了天使先生的手。
黑白两道身影消失在最晴朗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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