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蓝忘机提着一个木桶，拿着一把长刷，走出静室庭院。
魏无羡原本伏案在研究符篆，半天不见蓝忘机回来，便放下手中的纸条，特地去找他。
不知不觉已转了大半个云深不知处。这个时辰，蓝家人基本都已回房休息，并不会有什么特别活动。这一点，与魏无羡以前在云梦时是完全不同的，在云梦，入夜后，才是一天热闹的顶峰。
魏无羡疑惑着继续寻人，突然在自己白天攀爬过的一面白墙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影子被明亮的月光拉得长长的，倒映在白墙上。
此时正在仔细地刷着墙面，那是魏无羡白天印上的数十个脚印子。
动作娴熟，好像常干这事。魏无羡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认真回想：自从回来后，我已经很克制了，几乎鲜少攀墙，蓝湛怎么会……
他陡然目光一闪，迅速朝蓝忘机的身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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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你怎么不喊我一起啊？”他嘿嘿笑着，像做错事的孩子，摆好姿势就等蓝忘机训他两句。
蓝忘机一如既往地宠溺道：“无事，很快就好。”
“那个蓝湛，你之前经常刷墙吗？”
云深地处半山之间，常年有云雾缭绕，正常来说，即使没有人踩踏，墙壁也不可能常年保持白净。所以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肯定是蓝家人日常细心维护的结果。
不过生为蓝氏正统嫡系的姑苏双壁之一，蓝忘机怎么看也不像是需要干这种事的人。
蓝忘机未回答，魏无羡已道：“从前我在你家上学，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攀墙偷溜出去玩，那时没注意，现在想想，肯定也祸害过不少墙面，可受那么多次罚，却从未被安过这个罪名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蓝忘机的表情，果不其然，蓝忘机眉尖微微触动。
魏无羡哈哈道：“我说呢，肯定就是有人常常在背后，替我默默善后呢！嘿嘿，蓝湛，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他故意拉长了声调，蓝忘机在他不怀好意的笑声中，耳垂微微泛红。
魏无羡又哪里会知道，除了刷墙，蓝忘机还做过很多……其实，他很早就知道魏无羡怕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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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便是世家子弟楷模的蓝忘机，对自己的要求自然也严苛，但曾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放任过自己去喜欢魏无羡的。
此时，蓝忘机刷到哪里，魏无羡便提着桶跟到哪里。月光下，夫唱夫随，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蓦地，魏无羡又道：“不对啊蓝湛，你那时这么喜欢抓我去抄家规，不就是想和我待一起的时间长一点吗？那你怎么还反其道而行之啊？”
蓝忘机脸皮薄，每次碰上魏无羡刨根究底地考古，都会羞上一阵，但这一次却宠溺又认真地回答他道：“不舍。”
“等等等，你说什么，蓝湛？你快再说一遍！”
魏无羡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还亮，但又觉得蓝忘机蜻蜓点水，一笔带过，不甚满意。
蓝忘机任他怎么乞求，就是不再开口了。心里却浮起暖暖的回忆。
如今历经千帆，他也早已读懂当初情窦初现，懵懵懂懂的自己。
是那一天，魏无羡高站在白墙上，手里一坛天子笑，声音清朗似屋檐角上悬着的风铃，往后余生种种，不过情难自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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