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荡漾过广场时,消失的科里.雅恩正和校长耶夫那站在伊甸学园最高的钟塔上。
“您早猜到了会这样吗?”科里.雅恩用他那一贯的平静语气询问这白发苍苍的老人。
虽然神眷者的身份注定了莉莉娅天赋卓绝,但这么纯净强大的灵魂之光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老人不可置否。
“她的眼睛很非常纯净美丽。”
“那不过是神术的效果罢了。”
“神明的外貌,神明的天赋,我们看到的她,真的是‘她’吗?”
校长缓缓转过身,温和地纠正他:“我亲爱的科里,你不能用偏激的眼光去看待这样一位小姐。要知道,我们眼中的世界,就一定是真实的世界吗?”
科里.雅恩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校长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我们之所见也会受到外力的干扰与内心的拨扰,所见不过是我们所想见,所看也不过是别人想让我们所看。善的不一定是好的,恶的不一定是坏的;你说,对不对,科里?”
这几乎是科里.雅恩最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不说话,侧头看向钟塔后占星台下的花园,眼中冷光一闪:
“看来潜入的虫子还不少!”
校长没在意他转移话题,他再次去看着喧嚣的广场。
“不管是虫子,还是你想要钓到的鱼,只要在我的学园里,都是我的学生。”
科里.雅恩大步离去。他知道,他们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不过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
科里.雅恩眼中寒光一闪,他要给那些被神眷者的光辉吸引而来的黑暗从者们一份大礼——不管他们背后站着什么存在!
日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夏日里喧研的花朵攀附而上,加入争夺的战场。
校长没有回头。
“科里,对人家小姑娘好点。我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塞西莉亚。”
科里.雅恩离去的步伐一顿,冷哼一声,继续迈向他的目标。
她也配?!
*
“哎呦,小可爱你终于醒啦~”
莉莉娅刚睁开眼睛,就被一个馨香的柔软身躯抱了个满怀。
真......真丰满啊!要透不过气了.......
“老师!松开!快松开!她要晕过去了!”这是奥兰在焦急呼唤。
在奥兰的千呼万唤下,莉莉娅终于在昏过去前被放开,然后她就懵圈地看到刚才把她埋胸的妩媚大姐姐和一个一看就很古板的知性美女吵了起来。
“玛丽.罗兰你身为老师就要有做老师的样子!”
“我怎么没有做老师的样子?非要像你莫娜一样死板严肃得像风干的咻咻鱼似的又臭又硬才像老师?”(咻咻鱼,一种会咻咻吐泡泡的白色长条鱼类,广泛分布于洛来依大陆的各个水域,风干而成的咻咻鱼干非常的臭,且比铁还硬。)
“最起码不能像你这样没骨头似的见谁都想靠过去!败坏学校风气!”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比你受学生欢迎!”
“欢迎你和他们同床共枕的欢迎吗?我真不明白耶夫那校长怎么会允许你这种女人进入神圣的伊甸!”
“呵!”
说到这里玛丽.罗兰反而不屑和她争吵了。她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桃红的波浪卷长发,甜蜜的声音仿佛裹着糖霜的毒药:
“教廷说神明教女人以贞洁,失贞即是不忠,不忠即是不诚,不诚不信者被打下地狱受万劫不复之刑。”
“可是,凭什么呢?他们男人能情人外遇多得像帕帕米平原上的莱米花,我们女人失去贞洁就该被打入地狱?”(帕帕米平原,洛来依第一大平原,莱米花,一种最常见的小花,非常好养活。)
“玛丽!”被唤作莫娜的女老师厉声呵斥,森冷地警告她:
“慎言!”
她们一齐忌惮地看向从刚才吵起来就在一旁不敢吱声的奥兰。
奥兰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他愁眉苦脸地对两位老师说:
“你们别吵了,正事要紧,正事要紧!莉莉娅都还没搞清楚情况呢!老师您快带可怜的莉莉娅去上课吧,我还要回去帮科里主持入学考试呢!”
他挠挠头,叹息:“要是让科里久等,万一他一气之下抛下事情走了那我可完了!我一个人可做不到啊!”
莉莉娅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疑惑地问奥兰:“上课?我也需要入学?”
“是啊,神说你需要在伊甸园接受教导。不过作为神眷者,你不需要进行入学考试,在其他人入学前跟老师们补补洛来依大陆的常识就好。”
不是吧,我刚高考完啊,又要上学?
莉莉娅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要学些什么?学多长时间?”
奥兰闻言同情地看向她:“很多很多!国家分布、地理、人文、贵族礼仪、修炼常识、生活常识......等等,而且你只有三天时间。”
莉莉娅只觉得眼前一黑,她现在晕过去还来得及吗?
玛丽老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折叠的羽扇,轻盈的羽毛一点一点。
“倒也不用紧张,亲爱的。我们还需要一些准备时间,你可以和奥兰他们去看看入学考试玩玩。”
她俏皮地对莉莉娅眨眼:“你还有半天的假期哦~”
嘶——
为了不浪费宝贵的短暂假期,莉莉娅跟着奥兰拔腿就跑。
“等等!”
莫娜老师叫住了莉莉娅。
她走过来,俯身直视莉莉娅水灵灵的大眼睛:
“作为神明的眷者,我希望您不会辜负神明赐予的荣光。明天正式上课前我会检查您是否预习完大陆通史,相信您不会令我等失望。”
离开后,莉莉娅问奥兰大陆通史厚不厚,奥兰同情地告诉她,那本书至少比她还重。
莉莉娅:……
救命!
蔫儿了吧唧的莉莉娅跟着奥兰走在浮雕绘金的长廊里,看着墙壁上充满宗教意味的图画,她觉得奥兰在圣庭的地位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高。
她迟疑地问:“你……不生气吗?”
“什么?”奥兰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她。
“刚才,玛丽老师那么说……”她不知道该怎样开口,那样的话语,即便是她这个小白也知道那是亵渎。
奥兰看见她脸上的担忧快要溢了出来,一双湿润的眼睛似乎快要哭了出来,像什么可怜兮兮的小动物一样,顿时感到好笑。
他忍了忍,没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莉莉娅乖巧地任摸任揉。
啊,不行,真的是太可爱了!奥兰,你要忍住,不能破坏自己在小可爱眼中稳重可靠(并没有)的形象!
他半蹲下来,明亮的眼睛里是温暖的光芒:“莉莉娅,修行光明就是向光明靠拢,所以光明不需要强迫人们去信仰,每一个向善的灵魂都是神的子民!”
“虽然教廷或许并不完美,但我相信,在审判长大人的带领下,我们会向神明交上满意的答卷!”
“敬请,神眷者大人见证!”
他单膝跪地,执起莉莉娅的左手,在上面落下虔诚一吻。
莉莉娅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但这一次却不是因为眼前俊美的少年,而是那素未谋面的神圣的神明。
如果说,一宗的教义往往反映一位神明的性情与主张,那么,这位光明神一定是一位很温柔的神明吧!
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照耀着神明的信徒,是谁借着庭柱的遮挡,在阴影里悄悄红了脸......
*
入学考试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开始。
谁也没有想到广场石柱作为法阵支撑开启的却不是什么防护罩,而是一个超大型远距离传送阵,附带水镜、追踪、监听等多种效果。
考试内容是帮助被入侵的边境小国托卡尼抵御大国迪蒙恩的进攻,考试时间是3天,每天晚上考生们都会回到广场接受监考老师们的点评与挑选。
此时的监考官们绝大部分的关注力都集中在前线一个勇猛非常的暗金色头发青年身上。他带着一头巨大的狮子冲锋在最前线,带领着托卡尼羸弱的士兵步步紧逼,反而是迪蒙恩的强大骑兵们束手束脚。
“很奇怪吧?”像是看出了莉莉娅的疑惑,一位笑眯眯的男老师在一旁为她解说:
“他是迪蒙恩帝国的大皇子,大概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考试吧。据说这位帝国的继承人以冷酷残暴出名,是迪蒙恩皇室一贯的风格。虽然他是继承人,但迪蒙恩估计并不会手下留情,这种一面倒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
如他所说,很快随着命令的传达,很快迪蒙恩的骑兵们就稳住了阵脚,从两侧展开包围,同时步兵持盾上前,弓兵箭矢准备,下一刻就要万箭齐发。
“啊!”莉莉娅紧张的惊呼戛然而止。
原来在剑雨覆盖前的最后一秒,高大的狮子用身上坚硬的铠甲撞开背后举枪偷袭的两个士兵,下一刻烈火墙起,逼退压近的步兵,这位迪蒙恩帝国的大皇子跃上雄狮,带着前锋兵们在箭雨下从容退场。
“嗯,退下了?果然如传闻的一般有勇有谋,粗中有细。”
这位老师眯眼一笑,长长的茶色长发以低马尾束扎,金丝眼镜一戴,看起来斯文败类极了。
“我真好奇,如今身份尴尬的他会怎么做!”他的语气里带着莫名的叹喟,令莉莉娅莫名打了个寒颤。
莉莉娅默默往旁边移了移,想离他远点。
这一动,他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小动作。
真敏感啊,是小动物的直觉吗?还是说不愧是神眷者?
他笑眯眯地打招呼:“哎呀,神眷者大人别紧张,我可是大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