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与阿诗勒隼仿佛两个初尝禁果的少年,掉进那美妙的滋味里不想出来,挤在被窝里拥着对方温热的身体,在初秋的凉意里格外的舒适,温客行伸出手指碰了碰阿诗勒隼的鼻尖,懒洋洋地眯了眯眼睛,“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同床共枕,阿准,好生不适应。”
阿诗勒隼被他微凉的指尖触得有些痒,皱了皱鼻子,拉下他的手,轻轻亲了一下那微凉指尖,心想谁不是呢,然后故作镇定道,“那就从今天开始好好适应。”并闭眼作势要睡了,实则心提到了嗓子眼,耳朵尖儿迅速竖起来,想听听温客行的回应,他这胆大包天的一句话,裹着心头血,蘸着心底隐秘的渴望。
温客行半晌没说话。
阿诗勒隼感觉眼皮像是有了自主意识,快要闭不住了,浓密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捏着温客行指尖的手用了点力气,鼻尖甚至渗出一点汗来,像个即将行刑的罪犯,惊恐地等待着悬在头顶的铡刀落下。
等了许久,眼皮都快抽筋了也没听到任何回应,心都快涌到舌尖了,阿诗勒隼实在忍不住睁了眼,偏头就见方才还说自己不适应的某人就着被他抓着手指的姿势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阿诗勒隼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然后起身吹蜡烛,没有看见在他下床时,睡着的人轻轻睁了眼,静静地盯着他的背影,在他吹完蜡烛回来时又默不作声地闭上。
这厢他们温情脉脉,外面的浑水却是越搅越深,温客行散播出去的假琉璃甲引发了一番腥风血雨,本来就暗潮汹涌的江湖现下里是彻底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了,浪潮滔天而起,前人辛苦修筑的堤坝轻易溃败,看不见的洪水即将淹没风起云涌的岳阳。
翌日,阿诗勒隼睁眼时,温客行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边撑着下巴,桌上摆了一盘馒头,两碗粥,几碟小菜。见阿诗勒隼下床穿好衣裳,到一旁洗漱,百无聊赖撑着下巴的人立刻起身凑过来,笑眯眯道,“阿准昨晚睡得可好?”
阿诗勒隼放下巾帕,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尚可。”
温客行心情不错,拉他到桌边坐下,给他递了筷子,“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出去玩玩?”
阿诗勒隼挑了挑眉头,“去哪儿玩?”
“唔……”温客行端起碗喝了口粥,口音有些含糊,“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是何人?”阿诗勒隼与温客行并肩站在高处,远远看着湖心一画舫,上四位白发老者,一抚琴,一吹箫,一舞剑,一吟唱,好生惬意。
“安吉四贤,江湖中难得的清流。”温客行轻轻摇着折扇,眼角微微弯起,眼下一对卧蚕格外饱满,明明没笑,却眼角眉梢都似染上愉悦,“背景迥异,却因都擅音律,志趣相投而走到一起,互为知音,一同退出江湖,隐居安吉,从此不问世事,悠闲自在。”
阿诗勒隼盯着他微弯的眼角,“阿行羡慕他们?”
温客行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也勾了起来,“这江湖中谁不羡慕他们?这样悠闲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