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勒隼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索性背过身去不想理他,结实的背上横亘着几道抓痕,比手臂上的还要长一些,看着可怖得很。温客行重新烤了刀,快速地剜下翻出来的皮肉,同样并上两指一寸一寸地将毒推出来。
背上伤口疼得不行,可是温客行用了内力的手指却是力道适中,暖暖地划过背上的肌理,阿诗勒隼呼出一口气,心里突然有些明亮了,从九年前,温客行对他而言便是特殊的存在,他对亚罗说温客行是他的噩梦,其实不尽然,在鬼谷那段日子,他看着那里的人生活得有今天没明天,每天都有人被弄死,每天都有数不尽的打斗,像是养蛊似的,每个人都阴暗至极,今天对你笑的人,可能明天他的刀子就从你的胸膛里抽出来,在这种环境下生长的人,都是十恶不赦,杀人吃肉的魔鬼。
可是他理所当然地觉得温客行不一样,温客行冷漠,心狠手辣,但是他又不是全然地十恶不赦,那颗黑色的心肠里好像是包裹了一点血红的温度的,他偶尔会露出一些真实情绪,那么孤独,那么绝望,阿诗勒隼只是窥探一眼,便觉得这个人他得救,只是他力量微薄,终是看着他走上那条暗无天日的路,这才是他的心结所在。再见时,温客行变化很大,也不记得他了,只是为了某些目的缠上他,但是偶尔与温客行对视,他就是知道那双眼睛深处还是孤独的。
现在的温客行变得圆滑又狡猾,他可以用各种各样的表情来与人交流,他甚至变得有礼有节,他的情绪丰富多变,对阿诗勒隼死皮赖脸,对他调笑耍宝,对他关怀备至,这是九年前阿诗勒隼做梦都想得到的,即使知道这是假的,阿诗勒隼叹了口气,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表现得多么抗拒,内心就有多么地开心,一开始只是气温客行不记得他了,后来是不适应这么大的变化,直到做了那个离奇的梦,他才肯剖开自己的心看一眼,拉出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理一理,现在终于理清了。
思绪正飘飘然之际,突然感觉有人摸他的肩胛骨,他半转过头瞪那人,“温客行!”
“唔,阿准的蝴蝶谷可真好看,一个没忍住就……”咸猪手的主人非但知错不改,还十分有理有据,得寸进尺地又摸了一把才作罢,然后委屈道,“阿准,我们怎么也算生死之交了,怎么还叫得如此见外!”
阿诗勒隼理清自己的思绪,那点子别扭劲儿也消失了,就像搬开了心里压着的大石头,底下藏着的奇奇怪怪的虫子一哄而散,骤然轻松了不少,“阿行?”
听了这称呼,温客行一个没把住,劲儿使大了,阿诗勒隼猛吸一口气,“嘶”了一声,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温客行手一抖,赶紧稳下来,“对不住对不住,听阿准叫我叫得这么亲密,有点受宠若惊。”
“那你可得将你那脆弱的精神世界建设得牢固一点。”阿诗勒隼痛得还在吸气,没忍住怼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