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阁主,璟传来消息,此物乃是薄暮香,用香点燃,则芳香四溢,令闻者心旷神怡。份量过多便会香的发臭。您从江府搜到的这这一块足以使用三到五年。此香会让人上瘾,身体和精神会日益受损,一旦中断后会让人痛苦不堪,情绪会逐渐失控,最后会精神崩溃或者死亡。而璟查到,这正是从凉国传出来的,他怀疑是凉国储君所为…”云清将璟传来的消息如实汇报给周承知。但却见他面容平静,丝毫没有惊讶之色,不由暗叹不愧是阁主。
“嗯,证据拿到了吗?”周承知心中并无惊讶,他早已猜出和凉国皇室脱不开干系。
“凉国储君身边高手如云,他暂时还无法接近”
“薄暮香现在在我朝境内发展程度如何?”
“薄暮香已渗透到军中,这一年已按您的吩咐,遇到此香一定要拦截。由于没有朝中旨意,我们只能在黑市重金买下或者我们势力范围内控制流动。”
“这是控制不住的,我会尽快向圣上秉明此事,至少在明面上禁止流动。”
周承知顿了顿,对着云清说“即日下达阁主令,凡丹楼阁众人及所属产业不得参与贩卖薄暮香,否则按阁归处置。遇到薄暮香,无论什么方法,务必交到阁中进行统一销毁”
“是!阁主!”
世人皆知,丹楼阁阁主令非要事不出,一出必定会引起一番动荡…
这时,初尘也翻窗进来…
云清对比很无语,这人的脑回路总是如此奇特,比如,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要翻窗…
初尘先是冲云清抛个媚眼,得到对方的白眼后又看向周承知,被周承知凉凉的看了一眼后,忙端正神色,弯腰行礼“大人,已查到线索,不枉我尽心竭力,不辞辛苦,不遗余力,不眠不休…”
“说重点”
“额…哦,已找到流通贩卖薄暮香的主使人,您猜的没错,果然是那李中丞。自一年前您将贵弟救出后,他一直和您不对付,明里暗里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这下可好了,我们找到了证据,可以扳倒他了!不过那厮是真谨慎啊,调查他可真费劲,现在才拿到证据。”
“嗯”
“阁主,我是不是算立大功一件?!那不得有点奖励?”
周承知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你想要什么?”
初尘忙跑到云清身边,笑嘻嘻的道“不如就把副阁主给我吧!”
不出所料,云清一脚踹开他,怒目而视
“你想得美!”
“我们清清长的美,还不能让我想得美了啊”初尘又贱兮兮的贴上去。
周承知看两人打闹,不由得想到温礼,只那一瞬便恢复冷漠…
“继续查李中丞与凉国的关系,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是”初尘恢复正色
初尘目送周承知离开后,叹了一口气
“清清,你说大人越来越冷了,他现在看我一眼我感觉浑身冻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人这一年经历了太多,怪不得他…”
“话说那小公子我以前还觉得他对阁主多痴心呢,现在觉得人不可貌相啊…还是我太单纯”初尘摇着扇子,一脸“怪我太单纯,太年少无知”的表情
云清想起这一年,心里也不禁为他们阁主心疼…温礼无缘无故消失,阁主一蹶不振,心情低落。直到那天…
“大人!大人!”阿宽手里攥着一封信,急忙的跑进府中,边跑边大声叫周承知
“你叫那么大声干嘛?!大人刚喝了不少,才睡下”土豆一脸不满的看着阿宽
“快叫大人,白府急件!”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周承知一手扶着门,一手扶着脑袋,问到“出什么事了?”
阿宽忙跑到周承知身边,把信交给他,边说着“白府突然送来急件,您说白府一旦有消息要第一时间汇报…”
阿宽还没说完,就看见周承知脸色惨白,身体踉跄了一下,后又不可置信的看着虚空…
“大人?怎么了?”阿宽着急的问,土豆忙扶着周承知,看了他手中的信
“怎么会?”
阿宽看向土豆“怎么了?”
“白老爷他…亡故了…”
“快!取马来!”周承知突然醒神,往府外跌跌撞撞跑去。
不眠不休几日,终于赶到了白府,看着府外挂着白绸,他目眦欲裂…一路上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他的外公就这么走了,他想着,是不是外公太想自己,故意骗自己的…会不会是他人伪造的信件…
“公子!”康爷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满目悲痛,见到周承知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都是老奴失职!老奴没护好老爷!让那贼人…”
“外公…外公呢?怎么没出来接我…不是想我了吗?康爷,外公呢?”
“公子…您…节哀…”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周承知似哭非笑地喃喃道“都在骗我,都是骗我的…”
他直冲进白府,直到他看到了一樽棺木…他停了下来,腿部似被灌了铅…一步一步的挪过去…越靠近,他眼中的血色便添一分,最后手抚上棺木的那一刻,便彻底晕了过去…
隔日,周承知穿着一身孝衣跪在白老爷的棺材前,目光呆滞
“何人?”
“不知…那日突然闯进一伙人,各个武艺高强,是死卫…一片厮杀后,府中伤亡惨重,如果不是您的人,怕是白府无一幸免…待我赶到老爷那里,只见老爷身受重伤,有一男子身着黑衣,戴着银色面具持剑站在老爷面前说…说…”
“说什么?”
“说:白府有此下场,应该感谢你的孙儿”
周承知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垂立在身侧
“都是我…是我连累了白府…”
“老爷临终前,说
“吾孙承知,万勿责己,务必坚定自我,万事遵从本心”
老爷从未怪过您,您一直是他的骄傲啊,公子,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啊,这样才能为老爷报仇!”
“康爷,您放心,我不会倒下…为了外公,我也会坚持走下去,定会还他老人家一个公道!”
康爷看着他,欣慰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便退下了。
周承知定定的看着棺木“外公,放心吧我定会手刃贼人,为您报仇…”
三日后…
周承知跪在灵堂,唯有烛火和棺木与他作伴…这三日,他从未踏出灵堂一步,也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却喃喃道“外公…明日就是出殡的日子了…”
他突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顿了片刻,嗓音嘶哑,低低的说“您走了,这世上就只剩我一人了…”
这一句,轻的仿佛一阵风刮过,又重的像是一把刀刺入心脏
周承知闭上眼睛,一幕幕回忆纷至沓来:
小小的周承知抱着阿娘的牌位,身后是母亲的棺木,身前是母亲的归宿。他浑浑噩噩的送走自己的母亲,便眼前一黑晕倒了,再醒来是漆黑的屋子,他一声又一声叫着阿娘,却等不到人来,阿娘走了,父亲也不管自己,他缩在床角,把头埋在膝盖里低声啜泣,却忽然听见门开了,光亮瞬间铺满了屋子,白老爷着急的进来,把他拥入怀中“承知啊,外公在,不怕”
再后来,他在树下舞剑,明明动作笨拙不堪,旁边的老人却和仆人赞叹到“看到没,我孙儿真厉害,日后定能成为人中龙凤”
他长大后一心入官场,查案情,平不公,父亲不赞同,认为将军之子,应走武官之路。外公却说“我们承知忧天下之忧,是大善,为民做事,无论文武,皆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无论他做什么,都有外公的支持,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再睁眼…欢声笑语已去,唯余一樽棺木和几盏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