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悯灿是第一次开车到拍摄现场上班,但是车里缺了一个宋欣然。
他在车上纠结了一路,选择的天秤在载宋欣然一起到拍摄现场与只和宋欣然一起回家之间摇摆不定,还没思考出最后的决定,车就差点开过了应该到达的拍摄场地。
江悯灿有些恍惚,下了车之后像丢了灵魂一样地走到宋欣然身边,这种出场方式还是他第一次用,总觉得没了挤公交的工作没了什么乐趣。
把镜头转向宋欣然的视角。
看到江悯灿开着只在她面前出现过一次的私家车来上班,宋欣然已经是惊讶多过好奇了。
而当江悯灿失魂落魄地下车走到自己身边,眼神甚至有些失焦的那一刻,她的好奇又盖过惊讶,占据了上风。
喊了几声发现没什么作用,宋欣然开始担心江悯灿的精神状态,直到导演带着几分催促的声音传来,她终究狠下心,朝江悯灿的腰上,用指甲扎了扎。
“嗷嘶……”
“快醒醒神,准备拍摄了。”
江悯灿被自己扎得面部扭曲的模样看得宋欣然有些想笑,但良心一直在劝她应该心疼,所以面上笑着,手开始覆在江悯灿的腰上,轻轻揉着被自己扎的那个地方。
今天的青岛并没有给在山边忙碌的剧组一个好的脸色,导演还没拍板,天空就借这黑沉的云,像从浸满水的海绵里,挤出瀑布一般的大雨。
剧组的工作人员们都忙着收拾已经摆好了的道具,本打算一遍过的演员们被送进自己的保姆车里躲雨,抱怨着这不懂得看情况办事的无理取闹的天气。
宋欣然把灯光器具搬回剧组的车里,用备好的干布擦去机器上的雨水后,转过身就去找也被淋了一身的江悯灿。
算算时间,那被玻璃划伤的右手,应该可以拆线了,宋欣然这么想着,本还在愁怅江悯灿的手可能因为雨水的浸湿而感染的心,因为这件事变得安定下来。
导演躲在剧组的车的后棚里,委屈巴巴地望着这突然甩脸色的天,又低头盯着落在土里翻出水花的雨,头摇了半晌,才拿起对讲机和剧组的工作人员说今天暂停拍摄。
而不和剧组的同事在一块的宋欣然和江悯灿,听到自己口袋里的对讲机发出的此生无望的声音,顿时在暖烘烘的车里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把车开过去吧,我们先还了对讲机,再去医院处理一下还没拆线的伤口。”
“对哦,阿然不说我都忘了还有拆线这回事……等等哈!”
宋欣然摇了摇头,看向江悯灿时眼中挂着几分无奈,如果她也忘了拆线的日子,身旁的江悯灿怕是等伤口恶化了才来担心。
到时候,他们心里都不想面对的事情,就会大概率的发生在江悯灿身上。
正当宋欣然想得出神时,江悯灿的左手环过她的身体,随后自己的肩膀处传来一阵挤压的感觉——是江悯灿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还没把感谢的话说出口,宋欣然又感受到了身上突然传来的干燥和温暖,看着把毛毯披在她身上的江悯灿转身就去调暖气的方向,宋欣然的心又一次被这一系列细节上的动作捂得发热。
“悯灿啊。”
“我在!”
“你知道对人太好会让人很……内疚吗?”
话音落下后,宋欣然看着江悯灿突然停下的动作,心情开始变得复杂。
江悯灿对自己太好了,这种好总让宋欣然觉得,她给江悯灿带来的爱,完全没办法和他的好有个对等的关系。
她喜欢的是付出多少收获就多少的“平等”的感情,似乎也更能接受这种类型的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她不想伤害江悯灿,于是选择在这一刻实话实说。
“为什么,阿然会觉得内疚呢?是因为发现自己还不够喜欢我吗?”
宋欣然被江悯灿问得愣怔,正是她对自己给江悯灿的回应没有信心,心里的愧疚感才会越来越浓烈。
江悯灿的笑依旧温柔,宋欣然却不敢再去观赏,江悯灿太懂她的心了,这种过于了解也会让他收到伤害。
对江悯灿的问题,宋欣然最终选择了沉默。
“真是我得傻瓜阿然……”
额头上传来的一阵疼麻把宋欣然飘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轻瞪了瞪江悯灿,撞入自己的心里的,是那双依旧澄澈的眼。
“如果阿然觉得内疚,那就每天多喜欢我一点点,慢慢的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