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江南区三成洞apelbaum公寓。
一处明一处暗,亮堂的是郑号锡的房间,而灰暗的,是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动的金泰亨。
忙着作词作曲到深夜的郑号锡正想熄灯休息,金泰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泰亨怎么了?”
郑号锡耐着心接通了电话,撩了撩还没有干透的刘海,留存的困意在一阵又一阵沉默中消散。
他把听筒移开耳朵,看了看手机上的屏幕——电话并没有挂断,而通话另一边的金泰亨,却沉默了整整三分钟。
“怎么回事……”
郑号锡的心提了提,他有些担心金泰亨的精神状态,澄清事件发生后的金泰亨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最近跑满的通告和各种需要掩饰自己的综艺,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会变得压抑。
“泰亨你在家吗?”
他试探性地问了问,手机另一头依旧是安静的背景声。
大胆点推测吧,郑号锡想着,打开已经锁上的门,越过公寓走廊,到了金泰亨的家门口。
虽然已经到了六月中旬,首尔的夜晚却是透着凉意,站在金泰亨家门口的他有些后悔没有多穿一件外套,只祈祷着金泰亨能接受这个门铃并且为他开门。
“泰亨啊,开个门吧。”
郑号锡一边朝手机的另一头说着话,一边用空出来的手摁了几次门铃,叮咚声从门外传到门内的客厅,终究是没有回应。
手机的屏幕显示的时间从三分钟到七分钟,郑号锡的眉头越皱越紧,金泰亨这样的状态只会让他更加担心,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去了解这种情况。
凌晨带来的凉风一次又一次钻进郑号锡的睡衣,惹得他激素分泌引气身体的阵阵颤抖,犹豫了一阵后,考虑到自己的身体,还是挪开脚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门没锁。”
走到一半,手机另一头的声音突然传到耳中,郑号锡愣了愣神,随后转向金泰亨的家。
“咔哒——”
门的确没有锁,但郑号锡并不建议金泰亨这么做,就算是最富有的江南区,难免也有私生和狗仔趁虚而入,把家中主人的私生活偷窥干净。
客厅的灯也没有开,郑号锡还是透过走廊的灯光,才能看到在沙发上举着手机沉默地坐着的金泰亨。
郑号锡的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揪了起来,他摸索着开关,打开了客厅的灯。
“泰亨啊,怎么不……”
柔和温暖的黄色客厅灯下,是瘦削得面部凹陷的金泰亨,还有桌子上的一张填满了无情的字符的白纸——除了字符之外别无他物,似乎并不是剧本的纸张。
还有那被黄色的灯光照得惨淡的药瓶。
郑号锡不明白金泰亨到底发生了什么,走近后在他身边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那张纸时,金泰亨也没有拦着,只是像个植物人一样坐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
“双向I型……”
“是双向情感障碍的一种。”
听着旁边金泰亨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情,郑号锡又一次拧紧了眉,微微点了点头,注意力集中在了被他确定为病例单身份的纸张上。
“软双向——目前抑郁发作且过去无确切狂躁或轻狂躁发作,抑郁发作长久、严重且易致残……”
看着一行又一行冷冰冰的病例分析,郑号锡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金泰亨藏得这么深,他的这位一向面带笑意,自然又主动的弟弟,居然有另身心感到这么痛苦的心理疾病。
“病发因:未明确;遗传性:未明确……”
郑号锡终究没敢把病例单上的信息看到最后,目光停留在中间的字符上,随后又转向金泰亨,而那位接受着他的目光的人依旧沉默。
所以,在剧组里让人如沐春风般的金泰亨,私下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郑号锡不敢想象,金泰亨现在到底有多痛苦,只是和他一起沉默着,发现自己忍不住后,终究半带吞吐地开口。
“是因为那件事吗?”
“不确定,但欣然xi没有错。”
从开始到现在,金泰亨都没有看郑号锡一眼,他没有勇气看,怕看了自己的哥哥,察觉到哥哥眼中的担心,自己故作镇定的情绪会跟着土崩瓦解。
双向I情感障碍并没有让他表现出曾经田柾国那样的狂躁症状,却是让他受尽抑郁的折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公开恋情到澄清恋情,宋欣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自己了。
是他太自私,还有这现在缠着自己不放的发作了许久的抑郁实在过于痛苦。
通红的眼眶在旧黄的灯光下并没有那么显眼,金泰亨确信自己并没有哭,或许是这让他深陷其中的病,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幅不忍看的模样。
明明在白天的时候可以精力充沛,在人际交往面前依旧游刃有余,甚至澄清事件后和朴颂娜分手的他,在面对朴颂娜时也减了几分厌恶,到了半夜,自己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的、让他感到恐惧的自己。
“哥,我没事,只是想说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金泰亨苦笑着看向桌子上刚被自己取了吞下的药,喉咙中仿佛还有那酸涩的味道——难吃,有点反胃,这是他每次吃了药后都有的想法。
客厅的挂钟悄悄移向四点,金泰亨抬起头,脑海中是宋欣然当经纪人时起床洗漱的身影,这道身影慢慢的从脑海转到自己的眼前,似乎他心里想的人,一直在身边陪伴着他。
好像,这样也挺不错的,金泰亨想着。
“哥,去休息吧。”
“泰亨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谢谢哥。”
在郑号锡离开的那一刻,金泰亨终于把自己涣散的目光集中到这位哥哥的脸上,一张有些憔悴又满是忧虑的脸闯进金泰亨的眼,让他心中不免觉得愧疚。
天亮后还有行程,还有各种综艺节目的录制。
仍旧是天旋地转的一天,也仍旧要有障碍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