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叮...
高脚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韩总不愿意让刘玉像对姜莞那样对我,是因为您更喜欢我一点?”她宛然微笑。
韩泽川盯着面前的尤物,甚有兴致。
他们都明白今天的见面是为了什么,她看门见山,他略感意外。
“你都知道了?姜莞告诉你的?”韩泽川抿了一口红酒,提笑看她。
顾肖不答,而是问:”韩总觉得,我值多少?”
韩泽川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眼神内敛,“这么直接?”
在韩泽川那双鹰眼下,她想卖弄也是徒劳,倒不如直奔主题,各取所需。
于是她收敛了些笑意,慢条斯理道:“韩总如此大费周章,不惜办了一场无关紧要的设计比赛,又默许刘玉进来搅局...事事体贴入微又适时的疏远至极,当真是对我用了心的。想来我的价钱不会低。”她双手优雅的搭在盘起的腿上,面色寡淡至极,仿佛被当做商品明码标价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无关紧要的其她人。
刘玉是多么谨小慎微的人,如果她知道韩泽川的心思,又敢明目张胆的给她下绊子,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韩泽川默许了。
默许的目的,就是想让她自己取舍,如果想从他那得到些实质性的东西,就顺着那些甜头,自己爬过去,匍匐在他脚下。
眼前的男人面色淡然,好似对她看穿自己那些歪妞的心思并不十分在意。
只是用深沉磁性的嗓音嗯了一声道:“你一向聪明。”
顾肖自嘲的摇头笑道:“韩总说笑了,那我也就无需拐弯抹角,想必我的家庭情况您都知道,我需要钱给我爸爸治病,越快越好。”
韩泽川挑了挑眉毛,掏出香烟点燃,悠然的吸了一口问:“你的事,都处理好了?”
顾肖心中一紧,痛感转瞬即逝,将桌上摆放的烟灰缸向韩泽川面前推了推,勾唇从皮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沈屿的电话,按下了扩音键。
五星饭店的包间里静的能听见她呼吸时颤抖的尾音。
“喂?顾肖?下班了吗?昨天我有给你发微信,你看到了吗?”沈屿磁性且充满少年感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来,带着丝丝兴奋,顾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打给他了。
顾肖握着手机的掌心抖的厉害,伸出另一只手抚在颤抖的手背上握紧,指尖探进血肉,片刻后悄然的长舒一口气,起身向韩泽川走去。
“韩总喜欢什么样的?开放些,还是腼腆些?”
韩泽川透过烟雾看着眼前漂亮女人略显稚嫩的勾引,目光斜了斜她放在桌上的新手机。
她这是要彻底断了后路和念想,断了自己的,也断了沈屿的。
沈屿,“顾肖?怎么了吗?”
韩泽川吸了一口烟丝,反手将烟熄灭,吐出云雾的同时搂过顾肖的细腰。顾肖顺势跨坐在他的腿上,尽量不让自己的战栗表现的太过明显。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顾肖,你真想好了?”韩泽川搂着她的腰身,在“顾肖”二字上加重了些语气,嗓音低沉,出奇的认真。
“您呢?我很贵的,您想好了?”
“顾肖?你跟谁在一起?顾肖!”电话那边的男人显然有些急了,柔声细语也变了味道。
韩泽川用鼻音轻笑一声,掌心抚在她的后脑上将人带到面前,递唇上去。
韩泽川嘴里香烟的味道瞬间钻进她的喉管。
顾肖呼吸一滞,心痛如绞,侧着眼慌忙的关了手机。
韩泽川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紧不慢的停住了动作。
顾肖的脸色苍白如纸,指尖碰到韩泽川的手腕,猛的一震,迅速起身。艰难的勾起笑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许久才停住颤抖。
“你倒是决绝。”韩泽川淡淡的说着。
顾肖做着吞咽的动作,口中却干涩无比。“所以我可以跟您谈条件了吗?”
韩泽川将她面前的酒杯倒满:“当然,我会马上为你父亲安排医院。”说着,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想喝就喝,你抖得厉害。”
顾肖将高脚杯里的酒灌进肚子。“我还需要十万块,马上就要。你的要求我也会满足,现在跟你回家也可以。”
韩泽川爽朗的笑着,“好,钱马上转给你,回家...今天就不必了,我们慢慢来。”
...
韩泽川知道她无心吃食,便起身搀扶她道:“回家吧,你喝的太急了,容易醉。”
回家...她是要回家,她还要给沈屿一个交代...呵呵。
顾肖任他搀扶,只是拒绝了他要送自己回家的提议。
韩泽川应了声好,转身上了车,扬长而去。
沈屿的电话在她重新开机的一瞬间打了进来。
“顾肖?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屿开口,原本的怒意消散,竟问的小心翼翼。
顾肖咬着下唇,直到一股子血腥气漫进嘴里才开口,“呵呵...真糟糕...你都听到了?...是我大意了,应该先关了手机的。”她佯装着无所谓,语气带着戏弄。
“....你,你在说什么?顾肖,你醉了吗?喝酒了吗?”
“行了沈屿,既然你什么都听到了我也就不需要再演了。分手吧,我劈腿了。”
“...顾肖!......”电话那头传来沈屿粗重的喘息,只听呼吸,就能想象出他忍的有多辛苦,”肖肖...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突然这样...别闹了..我们..我们不是才..”沈屿略显激动的言辞褪去错愕,只剩疑惑。
“才什么?呵呵,该不会以为上个床我就要跟你一辈子吧,沈屿,我不喜欢异地恋,我看不到你也碰不到你,我的开心难过你都后知后觉...我腻了...我喜欢上别人了。”
“你说什么啊,当初不是你说的能接受异地恋吗?你受不了我就回去!你告诉我,我会回去!”他的言辞激烈,字字句句仍没有半分责怪。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不喜欢你了,我希望你别再缠着我。”
“你什么意思?.......顾肖,别闹了好不好。”
顾肖眼前的街景模糊成了一片星星点点,冷风吹进心里,顺着带刺的言语冲出喉咙:“我没闹,我不想过这种穷酸的生活了,我过够了!我不想再吃了上顿没下顿,不想再花你拼了命省下来的那些钱!我不想背负这种压力,我想活的好!”
“我不是已经...”
“呵...你赚的那些钱够做什么?买个名牌包包就花光了,沈屿,你看你住那地方是人能呆的吗?哈哈哈哈...你该不会要我跟着你过那样的生活吧?”
“顾肖!”
“你让我等你,等到什么时候,嗯?等到我七老八十吗?别做梦了沈屿,我凭什么非要等你?”
“...”
顾肖蜷缩在阴影里,语气寡淡的不似生人:“还有,你和那个乔思冉做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她发了好多精彩的照片给我...呵呵,你猜怎么着,我看到那些照片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沈屿,我早就对你没感觉了,只是碍于你的钱而已,现在我也找到了能给我更好生活的人,请你别再打扰我,我们两不相欠。对了,你的那些钱会还给你,带着利息一起。”
滴............................
她挂了电话,目光空洞,连泪也没有。
忘了她吧,越快越好。
她没有资格再去谈什么情爱,她的后半生都将为这次的决定付出代价,她早已做好觉悟。
...
还未进家门,手机上就来了信息,她的工资卡上多了20万。
呵呵,她沉头笑着,全部打给沈屿。
回到家,杨慧和顾穆清已经睡下。
第二天,她编了许多传神的故事给父母听,哄骗着她们住进了一家私立医院。
“这,肖肖,这病房很贵吧。”顾穆清折腾的眼神都有些涣散,说话有气无力。
主治医生亲自送他们去了病房,召集整个医院的专家为他量身定作了一套治疗方案,全身上下恨不得连脚指甲都要拍个片子检查一番。
到了时间有专人为他和杨慧送来营养均衡的餐食,衣食住行,全都不必再担心。
“你男朋友真的这么有本事?沈屿是吧?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杨慧开口。
顾肖听见“沈屿”二字,手上的水果刀偏离了原有的轨迹,在食指上留了一条深深的伤口。“你们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杨慧快速拿过纱布和碘伏为她消毒,“怎么这么不小心...”待到伤口包扎好,杨慧才又开口:“那天我看你抱着个盒子哭的伤心,没忍住...看了看...”
看了看,自然也就看见了那行醒目的文字。
顾肖低笑着随意点了点头,起身做到顾穆清身侧:“爸,安心住在这,大夫说了,你的心情占很大关系,好好配合治疗,你一定能好起来。”
“可这要花很多钱..这多过意不去啊..”
过意不去?呵呵...
顾肖的脸色转瞬变的阴沉:“难道丢下我和妈妈就过意的去了?现在有条件给你治,你就乖乖治,等到没条件了再等死也不迟。”
她已经心力交瘁,再也分不出耐心说一些没意义的话了。
“肖肖...你...”
“放心,他很有本事,你们只管配合医生,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顾肖起身出门,只留下背影。
杨慧和顾穆清只觉得温顺的女儿越发喜怒无常,生怕自己还没怎么着女儿就先出个三长两短,两人对视一眼,重重的垂下了头。
顾肖换了手机号码,将原来的房子退了另外租了一个,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的大小,只不过地段好了些,照顾顾穆清也方便些。
年底,财务部忙开了锅,漏洞百出。
顾肖不愿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家,也不愿意去医院看顾穆清和杨慧。只因顾穆清不再呕吐,健康指数越发好,所以他们也就开始催促她叫沈屿回来见面。
她的借口越发拙劣,越来越重复,索性就不要露面。
所以当旁人都走了,她依旧在加班。
咚咚咚。
顾肖抬头看向门口,眸光暗淡了些,犹豫片刻,开了门。
“你来了。”
韩泽川拎着宵夜坐在她身侧。
“你父亲好些了?”他问。
顾肖深知自己还欠他些东西,乖巧的点了点头。
韩泽川凝视她片刻,抬起指尖勾住她的下巴,使她的眼神刚好撞进他的眸光中。
两个月,自那次短暂的亲吻之后,韩泽川都与她保持着得体的距离,事事关切却从未强求她做些什么,自然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对她。
顾肖略微惊讶,只是片刻,那双眼眸中又变成了死水一潭,她笑的毫无生气。
“韩总要不要一起吃?”她迎上他的目光问。
韩泽川没有回应,只是久久注视着她的脸,好似要将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刻进眼里,而后俯身吻了上去。
顾肖掌心收紧,掌中的一次性筷子应声而断。
“等等。”顾肖急促的喘息着,心脏不安且狂躁。
韩泽川依旧一语不发的看着她。
她犹豫片刻,想不出再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问:“在这?”
“不行吗?”
“...今天之后,我爸爸还能住在那么?”她求证。
韩泽川眸中异动,似是悲伤又像是无奈,随后咧起一丝苦笑:“那要看你了。”
...
那根掰断了的筷子刺进她的掌心,随着她抚摸韩泽川的动作一起,染红了那件一尘不染的白衬衫。
衣衫散落满地,她被他抱坐在桌子上贪婪的索取。
顾肖紧闭着眼睛,卑鄙的在脑中想着沈屿的模样。
“哭什么?”
哭什么...沈屿也曾问过,哭什么...
她的心脏被狠狠的揪起。
不该心痛的,她不配。
于是她摇头,强迫自己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是沈屿。
她本想坦然的接受这场自己选择的凌迟,可身体却并不听她差遣,更是同她做对一般僵硬的厉害,撕扯的痛楚也越发明显。
屈辱,无止境的屈辱。
他们的第一次,韩泽川更像是在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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