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肖囫囵的吞下最后一口面起身：“韩总，时候不早了，我这有监控，偷懒太久会扣钱的。”
韩泽川也起身，勾唇浅笑：“好，你泡的面很好吃。已经很晚了，待会回家注意安全。”
顾肖嗯嗯着点头，目送他淋着雨跑回车里，扬长而去。
...
看着韩泽川消失的路，她有些晃神。
这一切举动都显得太过刻意了。
顾肖回到自己的位置，看了看空空的信息栏，还是拨通了沈屿的电话。
嘟...嘟...
长久的忙音过后，接通的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沈屿他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
顾肖呼吸一滞，心头的血不够循环，指尖顷刻间变得冰凉。
电话屏幕上闪烁着的指针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
“你...你是谁？”
“沈屿 ~！你别乱动~讨厌～”电话另一端传来男人的痴缠声，和女人娇嗔着推搡的声音。
还未等她再开口，电话就被挂断，再打过去，对面已经关了机。
...
沈屿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顾肖用仅剩的理智规劝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沈屿不是那样的人...那个女人呢？如果是一般的同事，接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告诉她沈屿发生了什么，而不是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铃铃铃............
急促的闹钟惊的她周身一颤，手机从掌心落下，屏幕摔了个粉碎。
她关了便利店的门，连伞都完了拿，更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到了家也不顾换下湿透的衣服，只呆呆的卷缩在沙发角落里，盯着勉强还能看清其中图文的手机。屏幕被按亮，又慢慢暗了下去...再按亮...再暗下去...
眼前已经模糊成了一片，还是没有沈屿的消息。
凌晨三点。
顾肖拨通了张艺的电话。
“公主殿下？这么晚了，您是遇着什么事儿了吗？”张艺说着蹩脚的普通话，嗓子里带着酣睡后的沙哑。
“对不起.....我找不到沈屿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哦，他临时被领导安排出差了。可能是手机没电了，要不你明早再打给他？”
顾肖犹豫片刻，问：“那...你知道他和谁一起去的吗？或者我可以联系他的同事。”
“这个时间？”张艺眯着眼睛看了看快闪瞎眼的手机屏幕，“他和空降的领导一起去的...好像叫乔思冉，可我不知道她电话。要不这样，你要是实在找他有急事儿，我帮你问问别人。”
“不用不用，打扰了。”
挂了电话，她仍是一副失了神的模样，湿衣服黏在身体上与体温结合，缓缓蒸发着水汽，冰冷彻骨。
...
天蒙蒙亮，顾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您是顾穆清的家属吗？”
顾肖心中一沉，答道：“是，出什么事儿了？！”
“是这样，顾穆清昨晚高烧，进了急诊室，她的爱人急的晕了过去，请你马上过来一趟。”
“患者昨天拍的片子和血检出结果了,是骨癌。”
....
嗡...
嗡...
...
“什...什么是骨癌？不会的...顾老头只是偶尔应酬喝些酒而已，我妈讨厌烟的味道，他连烟都不抽的..什么骨癌，你们一定弄错了！”
“家属，您先冷静些，病人现在高烧不退已经送了ICU，他的情况比较复杂，请您尽快赶来签字。”
签字...又是要她签字...
....
如果命运是有实体的，她恨不得将这该死的命运千刀万剐！
“家属，这针是进口的，医保不报的，一针一万五，要打吗？”
要不要...又是问她要不要...
“只要能救我爸，求求你们，只要能救他！”
...
见过人间的地狱吗？
若是没见过，就去急诊室外瞧一瞧吧....
...
她用掌心揉搓着眉骨，头脑传来的胀痛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垂下的目光有些呆滞，哀怨无比。
躺在床上的杨慧如同睡着了一样，仿佛在等着她处理好这人间的一切，才会从童话国度里苏醒过来。或者，若她处理不好，她便会一直这样沉睡下去。
"妈！妈你能不能醒一醒！"
"如果爸爸出事了，你是不是也要丢下我一走了之？"
"你不能这么自私！你醒过来！！你醒过来！"
"凭什么要我去面对这一切，凭什么！你不是说我是孩子吗？！"
"我很怕，我很害怕妈妈，妈...你快醒过来..."
她执着的摇晃着杨慧瘦弱的身子，好像只要杨慧醒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一样。
...
“家属，你拿着这个去缴费，病人情况已经稳定，后续的治疗主治医生会跟你说明。”
“患者的肿瘤是恶性的，好在发现的早，通过化疗和药物影响可以得到基本上的控制，其他要看患者自己的体质。”
...
“...能....能活多久？”
“这个要看患者体质和心态，有些患者十年二十年都不成问题。”
“需要多少钱？”
“这个要看你们后期要使用什么样的药物，用什么治疗方案。”
“大概呢？”
“...前期治疗大概需要四五十万，患者今后可能都要考化疗来维持健康了。”
顾肖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两手交缠在一起，拧的指尖泛白，又在虎口处印上许多指甲印记后哑声开口道：“不...不治的话...能...能活多久？”
“.....这个不好说，多则几年，少则几个月，而且这个会很疼，后期发展的话会越来越疼。患者家属，请你尽快做好决定，后面等床的人很多。”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沈屿...不是说要我说给你听吗？
......
“肖肖，你爸说了，我们明天出院...不治了。”杨慧抹着眼泪，躲在病房门口对她说。
顾肖怨毒的看着眼前不经事的女人，她终于肯醒过来面对，却是如此残忍的想要放弃…
“你要爸爸死？！她爱了你一辈子，你就这么放弃他了？！”
她是故意的。
“爸爸给了你好的生活，照顾周到，现在他快没命了，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叫他等死？！”
她是故意的。
“连我都能弄到几万块，妈，你当真不救爸爸？”
“肖肖...肖肖！”
“不要叫我！我不要你这么没用的妈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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