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好得很，可没你单位那几个妖艳贱货鬼心思多，你要是实在呆不惯就换个地方。”
她也不是没动过换个环境的心思，谁愿意在一堆怨毒的妇人堆里讨生活，所以她也曾不断地翻着各种招聘信息，拨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可每个单位都以刚毕业没有经验为由，工资压的很低，扣除保险，甚至连现在的一半都达不到。
且不说后来大家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就凭金羽房顶上掉下来的设计稿费这个大馅饼，她也真真是舍不得走了。
“等等吧，如果我能拿到那笔设计奖金，就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另谋高就！”顾肖笑的开怀。
洛七七端着酒杯与她手上的杯子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虽然有点不地道，可我支持你，哈哈哈哈！”
酒过三巡，洛七七从沙发上滑座到地上，借着酒劲儿抱着顾肖的腿，先是轻轻摇晃，而后嚎啕大哭...
“顾肖，你看你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了，你能不能别对自己这么狠！”说罢，抓起顾肖的手抖了抖：“你看你，这双手都弄成什么样了！”
曾经两人拉在一起的手都是细嫩光滑的，如今顾肖的手心长满了茧，可不都是便利店里打工搬搬抬抬所致。
洛七七摩挲着她手掌上坚硬的茧一遍一遍的说着：“顾肖，我心疼你，我疼死了！”
“好了~，我都已经习惯了，反倒是你，嫌弃我的手粗糙是不是。”顾肖抽出手拍了拍她的脸，顺带擦了擦她脸上的鼻涕眼泪。
“你跟我们俩还逞什么能啊，你最近过得这是人的日子么，有委屈你就哭出来，那便利店的活咱们不干了，我和沈屿养着你还不行么。”洛七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完全不顾及形象，哭的太过伤心，没呜咽几声就打起了哭隔。
顾肖终是没含住眼眶里的热泪，顺着灌酒的动作，簇拥着奔了出来。
“我何德何能，认识了你们这两尊菩萨。”她索性也跟着洛七七一起坐在地面上，抱在一起低声啜泣。“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我就是气我自己，气我自己拖得你们两个也喘息不得。”
“说什么呢，不就是钱么，你尽管花就是了，姑奶奶我再去赚！赚不来我就跟你一起去便利店打工，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点...顾肖，我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想着你还站在便利店里没日没夜的工作，你知道我多难受么，我觉都睡不好！你看我这黑眼圈，我恨不得奔回来跟你一起杵在那！”洛七七一边说着醉语，一边心疼的抱紧顾肖。
沈屿沉默，看了看桌上的酒，终是忍不住心中苦闷又喝了一大口。
眼看酒箱里的酒见了底，顾肖和洛七七的眼睛也都肿的老高。
沈屿起身，耐心的擦拭着洒在桌子上的酒和食物的残渣。
收拾一半，又将两个醉鬼抬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回到客厅继续收，顺便打开那扇小窗，将屋内的酒气散了散。
冷气吹进来，自己的头脑也跟着清醒了不少，憋闷的感觉也好了许多。
再给他一年的时间，她一定能给顾肖体面的生活。
他长叹了一口气，抽出藏在口袋里的烟猛吸了几口，然后快速熄灭扔进垃圾袋子里系好，生怕烟味熏着他爱的姑娘。
几近黎明，那扇小窗外的世界开始慢慢苏醒，透着微光。
沈屿揉了揉疲累的眼角，将手里的设计图纸放在桌面上，用铅笔涂涂改改了许多处，原本潦草的图在他的笔下有了清晰出挑的轮廓。
轻踏着脚步看了看依旧昏睡的两人，确定被子还盖着，又轻敲的退了出去。
下一次见面，又不知要多久了。
他仰躺在顾肖每日蜷缩的沙发上，感受着另一个人的温度，体会着那份艰难与辛酸。
思绪模糊了片刻，轻浅的开门声传进了他的耳廓。
顾肖踮着脚去了卫生间，喝了太多啤酒，她的小腹实在胀的难受，这才靠着意志力勉强爬了起来。
走路依旧是飘的，头脑胀痛。
沈屿闭着眼睛假装熟睡，轻巧的脚步声意料之中的停在了他的身侧。
顾肖蹲在地上将他看的仔细，那张刀削一般精致的脸于她而言充满着极度的诱惑，几次亲昵的画面猝不及防的浮现在脑海中，虽然他们并未开始，但沈屿表现出的心动又克制的模样也足以让她羞红了脸。
“沈屿...沈屿？”顾肖轻声呢喃，确定他真的睡熟了才长出一口气。
分明心动，却又鼻尖一酸。
“沈屿...你拖着我，走的很辛苦吧......我把你的钱都花光了...你要怎么生活..."顾肖的眼中升腾起一片云雾，心中绞痛，那些她从不敢言语甚至不敢仔细琢磨的问题，终于接着酒精的后劲儿，尽数坦白...."沈屿...我很坏...你这么优秀，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可我还是拖拽着你不肯松手...沈屿...就算我是个累赘也好，再拖着我一阵子吧...别放开我...”
这么好的人，凭什么要陪她陷在困境里辗转？凭什么要连她的苦难一起背负？他明明可以不要她的。
她甚至不敢仔细打听关于沈屿的生活细节，只是偶尔让张艺发些他的动态。
那些从张艺手机里传来的关于他的照片近乎是黑白色的，一成不变的。她见的最多的，就是沈屿坐在电脑前，如同时间定格一般，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张艺总是问她，沈屿家是不是背负着什么巨额的债务，怎么这么拼命？不吃不喝不玩不乐，他图的是什么？
...
他明明可以不要她的。
...
“好，绝不放开。”沈屿依旧闭着眼睛，轻描淡写的回答着。
顾肖瞪大了那双桃花眼，擦泪的动作定格在原地。
就这样过了几秒，沈屿微微侧头，缓缓睁开眼睛，勾起浅笑，温柔的一塌糊涂。
或是相爱的人都如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害怕失去。
她和他...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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