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雨。
姜家一大屋子都去走亲戚了,要明天才能回来。
只有姚翠兰、姜海欣、姜豆豆三人在家里,因为家里有牲口要照应。
恩,还有乌牛。
漆黑的灶房里燃着一盏煤油灯,灯芯一绕一绕的,像鬼火。
锅里是拌了地瓜的蒸饭,灶里也埋的地瓜。
姚翠兰肚子已经慢慢显怀,正在往灶边的小锅里加水。
“妈。”
姜豆豆突然喊了一句。
姚翠兰愣了一下,才应声。
“哎,咋了?”
姚翠兰其实有点怕这孩子。
她知道姜豆豆不亲她,看她的眼神甚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让她既委屈又委屈,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阿爷要摆酒?”姜豆豆问。
坐在灶背后的小姑娘睁着一双大眼睛,清澈的黑眸里映着火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妖异。
“是啊,七十嘛,不容易。”
旁边的姜海欣听姚翠兰这么一说,心里十分高兴。长这么大,她只和阿奶走过一次人户,那次她总算是吃到了好几筷子肉和一颗亮晶晶的冰糖。那种味道让她至今都忘不了。
“你就不担心摆了酒以后没饭吃?”
姜豆豆忍不住说。
“咋个可能啊!家里这么大几个谷仓!”姚翠兰想都不想地回答。还很年轻的脸上带着一丝傲气:“我们跟着你阿爷一起住,这七十就得好好办,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姜豆豆:!!
只想说一声:我有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女人脑子果然不清醒。
这个年月大家都缺衣少食的,做饭还要往里面加锯末!
这酒席一办下来,三个小谷仓算什么?
“小孩子家家的,瞎操什么心!”
她操心?她是担心她老公。
啊呸,永远都不是了!
姜豆豆闭了闭眼睛。
心情复杂,没有再说下去。
姚翠兰绕过灶台,低头看了看在烧火的大女儿,又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女儿,再看看小女儿身边的乌牛。
突然语重心长地说:
“豆豆啊,以后还是让他们烤火吧,大家都在背地里说你不懂事,很难听。你爹背地里跟我吵好几回了…”
姜豆豆听着绷起了小脸。
这姚翠兰话里话外可都在怪她呢!
这女人把自己活成狗了,就不动脑子想想为什么?
她本来是想潜移默化,和这女人结成同盟的,但是她发觉自己人微言轻,势单力薄,完全pk不过她的那种惯性思维。
还有旁边这个显然已经被小脚老太太带偏的姜海欣。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威胁利诱成同盟?
毕竟势单力薄啊!
……
这一晚,娘仨个吃了晚饭,早早就熄灯上床。
姜豆豆听着外面呼呼的山风,感觉像是怪物在叫嚣。
“咻~”
蚊帐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游过。
她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身旁姜海欣和姚翠兰已经睡熟了。
姜豆豆却被那游走过去的东西吓得睡意全无。
就那么提心吊胆地迷迷糊糊到了天亮。
……&……
第二天早上,姚翠兰刚起床,姜豆豆也跟着翻身起来。
“二妹,再睡会儿,天还没亮。”
“不!”
姚翠兰穿好衣服下床,姜豆豆也已经利落地穿上了自己的衣裤。
虽然11月的天气已经冷了,她身上也只比春天的时节多了件姜海欣穿剩下的秋衣。裤子薄薄的一条,屁股和膝盖上都补过。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操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