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118、

“小主不是说要在今夜宴席上为皇上弹琴助兴吗？咱们连琴都抱来了，怎么就要这样回去了？”

流朱不知道大殿上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甄嬛面色不好难免担忧。

甄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今日殿中百花齐放，以我的琴艺，上去演奏最多就是锦上添花，根本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还是再寻时机吧。”

流朱听了这话，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家主子，默默和浣碧对视一眼，抱起琴，同浣碧一起陪着甄嬛出了乾清宫。

宫宴未散，甄嬛这个小常在自然不能就这么早退，她走之前已经命人去向皇后身边的宫女请示了，那宫女禀告过皇后她才放心走的。

宫中长街上的积雪已被宫人们清扫干净，只路面冻得有些滑，走起来须加意小心。夜深天寒，嫔妃们皆在乾清宫与帝后欢宴，各宫房的宫女内监也守在各自宫里畏寒不出。独甄嬛主仆三人行走其间，手中的灯笼摇晃，将她们的身影印照在宫墙上，幽幽惶惶地骇人。

甄嬛不由紧了紧披风，原本还想往御花园去逛一逛的心思霎时没了，现在她只想尽快回到启祥宫温暖的殿宇中，守在炭盆前烤烤火，若是再弄一壶温酒、几颗烤栗子，与流朱、浣碧二人闲话一夜，倒也不错。

这样想着，她加紧了步伐，“夜寒风大，咱们快些回去，免得着了凉就不好了。”

浣碧二人忙点头应是，一左一右紧紧夹着她，匆匆往启祥宫赶去。

有时候，越是着急越容易出事。

前边说了，路面虽然没有积雪，但冻得有些滑，甄嬛的花盆底上虽有防滑的刻痕，但她心急回宫，脚上就难免慌乱，一个不慎便向前跌倒。

流朱、浣碧怕她被风吹了，一直紧紧护在左右两边，她这一倒，连带着两个人都站立不稳，一起重重地跌倒在地！

“哎呀！”

流朱抱着琴，摔倒时根本顾不上护这琴，整个人直接压在了上面。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不用打开包袱，也能想到那琴是何等凄惨样貌了。

流朱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忙将琴抱起来检查，她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将包袱解开露出琴体，却是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若只是琴弦断裂，或许还有的救，但横贯在琴体上那道巨大的裂痕根本没有修补的可能，这张琴，算是废了……

甄嬛怔愣住，一时间，她只觉得全世界都在与她作对。自从进宫以来，她想做的事情一件也没有成不说，如今连她的琴都坏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银子再去买一张好琴了……

怎么办？她不能跳舞了，箫声也吸引不了皇上，如今连琴都坏了……难道，她后半辈子就只能默默无闻地老死宫中，备受欺凌吗？

她不想，她不想的！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越想越是伤心，甄嬛忍不住抱着琴呜呜哭泣了起来。

寒冬深夜，寂静的宫道上，这样的呜咽声既凄凉又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