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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容回到承乾宫,安置好弘曜,第一时间去行了贵妃的册封礼。按理册封礼后她应该到景仁宫听候皇后的教诲,才算行完所有的册封礼。
奈何胤禛刚刚查明皇后在陵容生产时下了狠手,自己不能惩罚皇后已经很对不起陵容了,怎么还能忍心让她自己去面对皇后,还要跪着听训。
胤禛直接去接了陵容,亲自陪着她到了景仁宫。有皇帝在,皇后心中嫉恨再深,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温和贤良的样子。
陵容刚想跪下听训,胤禛虚空一扶,制止了她的动作。
“皇后,贵妃生产时受了惊吓,月子里也没太养好,身上还是虚的,跪着聆听训导恐有不妥,还是让宣贵妃坐着吧。”
皇后面色瞬间沉了下来,陵容清楚地看到她眼中阴霾满布,便是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她的手死死地抓着座椅的扶手,赤金护甲在紫檀圈椅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划痕。
陵容面上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不等皇后说话,直接福了福身,轻声道:“臣妾谢皇上、皇后体恤。”说完,她直接坐了下去,根本不管皇后有什么反应。
陵容坐下后,就等着皇后训导。只是皇后现在气都喘不顺了,那里还有心情说什么训导妃嫔的话语?她顾不上皇帝就坐在身旁,努力大口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不能露怯,你不能让宣贵妃看你的笑话!皇后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胤禛和陵容都不说话,也不催促她,只静静地看着她。两人神色晦暗不明,殿内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
“宣贵妃安佳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短短一句话,似乎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说完,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向后跌靠着椅背,面容衰败,一下子就好像老了好几岁。
皇后以为自己强撑着说了训导之语,就是将自己皇后的尊严保住了,却不想,她这种一点没有反抗、强忍屈辱地照做,才是她心虚的最佳证明。
若接生姥姥之事真是冤枉她了,她身为皇后,便是拼着得罪皇帝,也不会就这么忍下了这份屈辱,连让嫔妃坐着听训的旨意都没有反驳。
陵容看着她身上明黄的百凤礼服,半晌才起身恭谨答允:“承教于皇后,不胜欣喜。”
听训后该有的三拜,她好似忘了一般,一拜都没有。
胤禛什么也没说,而是微微仰首,转脸看着皇后,和颜悦色道:“贵妃一向聪颖明慧,善识大体,近年来皇后身子总是不大好,也该好好将息。不如将管理六宫之权交予贵妃,宫中琐事皆由她打理就是,皇后好好休养身子便是,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连一丝敷衍的笑容都挂不上了,几乎连眉毛也不动一动,面无表情道:“那自然是好的。只是臣妾虽然体弱,贵妃妹妹也要照料刚出生没多久的弘曜,若是再将琐碎宫务加诸身上,只怕贵妃忙不过来,百上加斤。”
说到权利,皇后倒是敢和皇帝辩上一辩了。胤禛心中更加不满,眼中闪过一抹冷然。
陵容垂首不语,胤禛面上却露出几分笑意,“皇后不知道,贵妃看着年纪小,其实在家的时候就是打理家事的高手。记得那时朕还是王爷,有些拿不准的府外事务都要拿给贵妃看看,请她帮忙给出个主意呢。区区宫务,占不了贵妃多少精力,弘曜那个孩子听话好带的很,皇后不必担忧,安心养病就好。”
皇后再遮掩不住,面上满是惊讶:“皇上……竟是早就和贵妃认识了?从前倒没听皇上提起过,是臣妾孤陋寡闻了。”
胤禛没有回她这话,而是温和带着笑意地看着陵容,陵容回以清浅一笑。两人之间自成一派,而皇后,就是那多余的。
陵容余光里能看出皇后面上的愤恨和凄苦,但那又怎么样呢?胤禛现在摆明了一心为她出气,皇后只要没有被当场气死,胤禛就不会对她有任何怜惜之情。
良久,胤禛移开目光看向皇后,揉一揉下颔道:“皇后还有什么话要嘱咐贵妃么?”
这是再不容她反驳的意思了,皇后无法,深吸一口气,唇角强抿起一抹牵强的笑容,“贵妃现是宫中嫔妃之首,既要勤勉于宫闱之事,也要好好侍奉皇上,再添几位皇子才是。”
陵容给了她最后的体面,起身恭谨下拜,说出的话却半点没有客气,“臣妾是皇后一手调教的,绝不敢辜负皇后期望,必当竭尽全力。”
胤禛亲自起身搀扶她起来,微笑道:“跪久了膝盖疼,起来吧。出来这么久,弘曜肯定要想你了,走,朕陪你回去。光这一会儿不见,朕可是想念那小子的紧啊。”
皇后喉头滚动不停,看着帝妃二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